打驾驶证拿到以后,平时只要用车的时候,几乎都是在她在开,像回来过年,也是她把老人先回来,再一车把剩下的人全拉回来。
至于西装,现在她管着余喜龄的钱袋子,在外面跑得多了,着装自然就发生了改变,不过她也只是出去办事才这么穿,平时还是很朴素。
从余喜安上学前班起,徐招娣也在余喜龄兄两的鼓励下报了个夜校,从最基础的学起。
徐招娣虽然是文盲,但是她的智力并没有任何问题,反而算是比较高的那一拨人,看余喜龄兄妹几个就知道,都是读书的料子。
尤其是在数学方面,徐招娣以前不识数,但在生产队的时候,就以工分记得准心算快出名,她那时候不仅记着自己的,还要记着家里好几个姐妹的,从来没有出过错。
等徐招娣会简单的听写,余喜龄就把出纳的活交给了她,这两年徐招娣和周楠配合,两人都是细致的性格,工作上从来没有出过错。
今天她刚赶在银行放年假前把款存进去,没来及回家换衣服。
“啧,再厉害有什么用,还不是个离了婚没人要的女人。”有人羡慕,自然就有人嫉妒,村里说酸话的还不少。
徐招娣在村里走动,偶尔也能听到一些。
以前她把自己关在豆腐坊的一亩三分地里,还会介意这些话,但现在被余喜龄半哄半逼着在外头跑了一年多,思想早有了很大的改变。
虽然在外面跑也经常要面对别人轻视的眼神,甚至比这些更恶毒面倍的话,甚至当着面跟你言笑晏晏,转眼就把你踩进泥你去的人,比比皆是。
但更多的是待人友善的人,走出去了徐招娣才发现,社会上离婚的家庭竟然不少,并不是没有了男人就要活不下去,靠自己也能自食其力养活家人。
而且,徐招娣仔细想了一些说酸话的那人,虽然她没有离婚,但她的男人爱赌酗酒不出去挣钱,还爱打媳妇,家里重男轻女,儿子宠得跟宝似的,女儿反倒成了家里的劳动力,日子过得非常落魄。
果然她酸话说完,就招来她半醉男人的一顿谩骂,嫌她没本事,赚不来他的酒钱和赌本,要不是看在孩子的面上,早把她休了娶徐招娣云云,这要不是在外头,只怕一顿拳脚跑不脱。
徐招娣觉得,说她不好,您至少得先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才行吧。
至于那男人后来嘴里的那些脏话,徐招娣只当是没听见。
徐招娣开车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叶听芳的耳里,她头一个反应是不相信,紧接着又思索起来,但仔细想了之后,还是觉得不大可能。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徐招娣怎么可能变化这么大,当初她可是要去寻死的人。
可能是余喜龄吧,那丫头越长大就越像徐招娣年轻的时候,可能是村里人看岔了,叶听芳越想越觉得,就是余喜龄。
所以在路口看到徐招娣开着车子走的时候,叶听芳整个人呆立在原地,耳朵嗡嗡作响,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
怎么能是徐招娣呢?
自从刚生完儿子,因为婆媳妇关系有了危机意识后,叶听芳就努力地控制自己的饮食,她这个人对自己向来狠得下心来,再加上她本身就没奶,很快身材就恢复了过来。
这两年余建国在县城工作,有时要打几份工,钱财上从来没有亏待过叶听芳,她每天都把自己收拾得利利索索的,依然有年轻时的风姿。
有时候余建国回来,夫妻两站在一起,虽然不像差了辈,但至少也差了五岁不止,和从前完全倒了个个。
“有几年没见了啊。”见到徐招娣去菜地里摘菜,叶听芳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牵着儿子跟了上去。
徐招娣拧菜的手一顿,站起身来看向站在田埂上的叶听芳。
出门前叶听芳是仔细收拾过的,唇上还涂了口红,她别了别鬓角,微微笑了笑,拉了拉牵在手里的儿子,“小宝,跟你大妈打声招呼。”
又看向徐招娣,“你还没见过吧,这是我和建国的儿子,长得挺像建国的吧。”
叶听芳这是想干什么?跑到她面前炫耀吗?
徐招娣嘴角微僵,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叶听芳的话。
虽然知道余建国和叶听芳生了个儿子,但知道归知道,真正见到面心里那种不甘心又别扭的滋味,都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
“妈妈,我冷。”
叶听芳完全无视儿子的话,依旧看着徐招娣,“招娣,你怎么不说话啊,当年的事我知道是我和建国不好,你是不是还放在心上?”
徐招娣的脑子里没渣男这个概念,但她也知道余建国其实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或者他的责任并不在自己的原配妻儿身上。
她对余建国,除了从小接受的教育和思想作祟,还有她是真是把这个男人放在了心里,崇拜地仰望了许多年,喜欢他照顾他舍不得他受一点罪。
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回想起从前的自己,她竟然从心底里感谢叶听芳。
如果不是她,她现在只怕还是那个在鞋厂干临时工,闲时接手工活,还要兼顾家里田地,混得浑浑噩噩,没有目标的徐招娣。
然后,因为余建国和叶听芳,活活把自己给憋死。
“没有,我谢谢你。”徐招娣突然扬唇一笑,眼角皱纹虽然有些多,但她笑起来的样子,却让人打从心底里感觉到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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