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穆凝湘瞪向镜子里的笔直背影, “不害臊!”说完,推开穿衣镜走回自己的暖阁。
季元湛轻笑了声,继续忙碌。他精力旺盛,不需要午休,没有官员禀事的时候就把折子搬过来批阅。
和她在一起真是快乐,他忙都能忙出与众不同的滋味儿。自从湘湘接受了现在的他,他的帝王生涯就春江水暖桃花香。
穆凝湘重整妆容,换了件衣裳才回来。进来就看见罗汉床上摆着的画儿。
“哇,你画的?……人家还以为你在批奏折。”
画里是一只小狐狸,惬意地躺在一株茂盛的垂柳下。它蜷成蓬松松的一团,小耳朵软趴趴的,尾巴盖住一半脸,只露着两只似睁非睁的小眼睛,看上去好像在辛苦地与困意打仗。
“也没画多久,像不像你刚才的样子?”
季元湛走到她身后将她揽在怀里,他的下巴颏儿贴着她的额角,“可爱极了,看了就想抱一抱。”
她举着画儿爱不释手,嘴硬地道,“居然拿人家比狐狸。我有这样的爪子皮毛,还是这样的大尾巴?”
他画得真好。只是白描却生动传神,小狐狸憨态可掬,慵懒又餍足。
“形不似而神似,湘湘就是我的小狐狸。”
他将她转了过来,低头亲昵地蹭她的鼻尖,然后贴上她的唇。
蜻蜓点水一般,触碰,勾勒,吮吸,并不深入。
因为他不敢玩火自.焚。
他很快结束这浅尝辄止的吻,搂着她低喃,“过得真慢,这才三月,什么时候才能到明年呢。”
明年才可以娶她。天知道,刚才她睡着的时候,他是费了多大劲按捺住想要扑过去的欲.望啊……
果子已熟,甜香饱满,就挂在他眼前的枝头,触手可及。他却不得不吞回泛滥的口水掉头离去,硬说它还酸着。
……
楚尉霆的回归引起朝野震动。
第一反应是感慨与欣慰。随即便有人私下质疑:照这样说安佑帝就算篡位了,那么他的子孙岂堪践祚?
这种言论很快遭到强烈反击。
有必要这么死板吗?季氏太.祖一样是从前面的皇室手中抢下江山的,史书照样写得清清楚楚,要不要替仙逝百年的太.祖写个罪己诏呀?
再说了,建兴帝继位以来,为天下苍生殚精竭虑,施行各种兴国利民之策,老百姓哪有不叫好的呢?
支持者不仅包括季元湛自己培养的官员,还有安佑帝时期的大多数老臣。
因为安佑帝把他们剥削得太狠了。比如,一个月只能休息一日,不管请什么假都要扣俸禄,且每月俸禄极低。
像穆皓嵘这样的四品官,月俸是二十石大米,按照当时的市价约合十四两银子。从七品的县令,月俸折银不到五两。
官员的开销可不小。全家上下的花用,来往人情,孝敬上峰等等,这么点银子哪够。穆家这样产业多的,可以弥补,但那些家底儿薄的中下级官员,往往捉襟见肘、叫苦连天。
“其实老百姓并不关心哪个王爷称帝,只要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就行。朝廷命官也是人啊!吏部尚书袁大人这么一发话,大家都沉寂了。”
马车里,穆凝湘倚着季元湛的肩膀,一面说一面调皮地在他掌心里画圈儿。
他觉得痒,大掌一收将她的手包住,“这是岳父告诉你的?”
“对。”穆凝湘打趣道,“这些都是私底下瞎扯,你听过就算了,可别怫然变色啊,这天子之怒流血千里……”
他捏捏她细小的手指,“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他们会有什么反应。这都是意料之中的,纵有波澜也会渐至平静。”
“嗯。”她娇憨地笑,又有点得意,“我家陛下最棒了。”
季元湛笑着摇头。我家陛下。她给他起的新昵称颇合他心意嘛。
“对了,你把楚……十四,你派他去哪儿了?”
代替季元湛扮楚尉霆的也是初一十五一样的心腹暗卫。很巧,那人排行十四。他的样貌与“楚尉霆”有几分相似。
封王之后,十四在京城没有逗留太久。她猜测她的未婚夫婿又不知道给了他什么重大任务。
季元湛卖起关子,“江州王能力卓绝,一定会立更多功勋,你就放宽心吧。”
“哼,不说算了。”
他勾住她的腰,“总而言之都是为了能让今后咱们的日子高枕无忧。事成你就知道了。”
马车速度放慢了,他们正沿着东城区的宣泰大街向南走。此行目的地是九王府,三月初了,该看望两位太皇太妃了。
册封亲王那天三位太皇太妃都来了。玉莲告诉穆凝湘,宫宴上她们脸色都不好看,以张太皇太妃为最甚。
是因为季元湛把安佑帝千方百计掩盖的黑历史抖了出来吧。
钱东楼文笔朴实、用词精炼,只写实而不渲染。这样的史书才最令人信服。新版《魏史》将安佑帝的劣迹揭发得淋漓尽致。
一卖国求荣,二残害骨肉,三暴虐无道。看完只有一个想法,谢天谢地他现在死了。
拍手称快的都是深受其害的人,但绝不包括靠安佑帝腾飞的太皇太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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