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余檐说的,追风从下午跑到晚上,来回八百多里,再是名马也该累坏了,楚奕钧又那么宝贝追风,不可能夜里再驱使它。
所以追风白天根本就没出去。那现在它去做什么了?楚奕钧为什么让余檐撒谎?
……因为,他在阻止她离开。
他为了挽留她,竟然不惜造谣。这到底是他一个人的行为,还是与他的父母联合想出来的办法?
不,不可能有楚家长辈。她是饭后突然提出要走的,那么,准是楚奕钧偷听到了她和楚夫人的对话,情急之下交代余檐一番,然后自己冲进来宣布“噩耗”。
其实,楚奕钧不知道他说中了。一个月后燕州真的瘟疫泛滥......
穆凝湘陡然醒悟。会不会,是这样?
楚奕钧本就知道瘟疫的事——天,难道他也重生了?!
真这样,那一切疑惑就都说得通了。
他突然对她那么关心,他为她擦泪时,她有种熟悉感,这是二十一岁的楚奕钧所不具有的。她嫁给他七年,两人也曾有过蜜里调油的日子。新婚燕尔,她在他面前撒娇撒痴,他就是这样宠溺地待她的。
他先稳住她,然后,派余檐骑着追风出去——这次才是真正的北上,沿途散布燕州闹瘟疫的消息。这样明天楚老爷他们就会深信不疑。这种事即便是真的,官府也会竭力辟谣,等掩盖不住了才上禀。燕州官府发现鼠疫闹得不可收拾,也差不多是那个时间。
楚奕钧留下她,因为怕她回家后也病死。现在两人还没订婚,她死了,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等等,有个地方想不通。楚奕钧为什么没有任由白炜尧闯来轻薄她呢?还要白家小姐不可声张,维护她的闺誉。
穆凝湘放下冰冷的手炉,指尖在琉璃窗上划着。她朝手指呵气,指头下的琉璃生了薄薄一层雾,很快就散掉。
眼前一亮,好像心头的雾霾也消散了一般。她冷笑了一声。
对,这是因为,楚奕钧到底习惯了把她当做妻子,不想旁的男人看见她裸.身。
不知他上一世多少岁死的,肯定比现在的他大得多,已有了成熟男子的睿智与阅历,要俘获一个少女的心,多的是办法,不必再借助什么英雄救美了。
这无关情爱,不过是一个男人对妻子所有物般的私欲罢了。
穆凝湘继续朝窗子上呵气,画圈。先不管楚奕钧,她是想要提醒燕州官员的。她派了家丁穆泽回去送信,一封给父亲,另一封转交燕州府衙。穆泽现在该到哪儿了呢?
不好。如果余檐真的驾着追风去做她猜测的事,穆泽送信可就白费功夫了。父亲也会当做无稽之谈。
正心烦意乱,忽地觉察一道影子落在窗棂上,吓得她一哆嗦。
抬头望去,窗外站着高大魁梧的黑衣男人,双手抱拳对她作揖,恭敬里带着优雅。即使他背着月光,她还是认出来了,笑得这么可恶又无赖,不就是那个魏亭吗。
穆凝湘伸手将窗扇抹了又抹,把自己呵的雾气都擦净。黑衣男人侧了侧身子,让月光照清自己的脸,再度对她咧嘴一笑。没错了,就是这家伙!
夜闯女子深闺,淫贼!她第一个反应是搬起案上的彩釉美人觚,虎视眈眈地举着。
窗外男人右拳举到嘴边,好像忍俊不禁。他摆摆手,后退了一大步,融入树影,一下子看不见了。
不是幻觉吧?穆凝湘疑惑,放下瓷器,扒着琉璃窗,脑门儿都贴上去了,瞪大眼睛拼命张望。
风起,又一朵玉兰遭到摧残,白色花瓣卷到空中。黑影闪电般飘过,穆凝湘只觉得眼花缭乱,待回了神,魏亭已经笑吟吟地又立在她面前,手持一抹白。仔细看,是一把玉兰花瓣,被整齐地摆成扇面。他托着那“白扇”隔窗递向她,笑容满面。
这是刚才被大风吹散的花瓣啊。原来他在告诉她,你看,我这么好的功夫,真想对你做点儿什么,再多几层窗子也挡不住。所以,你不必紧张。
穆凝湘放松了些,戒备地指着他,以口型问:你要做什么?
黑衣男人轻轻一点窗子,又指了指自己,同样无声地答:让我进来。
穆凝湘瞪着他。深更半夜的,他要进来!
黑衣男人拍拍胸脯,一副自己很可靠的样子。
说实在的,这人和白炜尧不一样。她换衣服时他就在一旁,始终没发声,直到门外的楚奕钧表示要进来,他才说话。他是不是为了帮她解围?
虽然很气他亲了她,不过,他的确不是那种浪荡光棍。刚才他也表示了“诚意”,那么,他来找她必然有事。
楚尉霆把穆凝湘的表情变化看得清清楚楚。他微勾唇角,忽然以口型说了另外两个字。穆凝湘一怔,他又说了一遍。
穆泽。
……
窗帘放了下来,带起一股风,吹得烛焰摇晃几下,男人以大掌围住,候那火苗稳住,继续散出温暖的橘色光芒。他扭过头,对叉腰瞪眼的警惕少女微笑。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湘湘,我可以帮你。”
第6章
你贸然闯入,究竟是什么人?我凭什么相信你?
带着满腹疑问,穆凝湘瞪向抱肩斜倚桌案的男人。瞧他波澜不惊的样子,好像知道她要问这些似的。
“我对楚家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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