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仲努力转过头,才发现因为手上的无力,手已经从赵孟的脖子滑到了他的肩上。
赵孟有些难以言喻的看着田仲,“其实你可以给朕说的。”
田仲无力的动了动嘴角,“你让我求你?我田仲从十六岁,就只会靠自己的手夺……”
“……”赵孟叹了一口气。
李忠捧着用了玺的“诏书”过来,呈给赵孟和田仲。
田仲撑着最后一丝力气看了一眼,突然笑了,喃喃的说:“赵孟,其实我从来没去查过当初居庸关破的原因,因为人死不需要原因,可人死要有人担责,兵之死,将之过,战之亡,相之过,国之祸,君之过,仅此而已,本来想咱们三个担责的,可如今,却只能你我担了……”
赵孟突然瞪大眼睛,之前所有的疑惑全都明白过来,“你!”
田仲闭上眼,朝后倒去。
当他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时,他唯一想的,就是替死去的十二万兄弟,讨一个交代!
如今,他做到了。
第78章 圈禁
静谧的偏殿中, 水漏不紧不慢的滴着, 发出轻微的拍水声。
田仲缓缓睁开眼,看到帐顶的双龙戏珠, 愣了愣,一时间竟有恍然隔世之感。
“醒了, 真难得,全太医署上下七天没合眼, 连虎狼药都给你下了,终于把你田仲从阎王那拽回来,你田仲还真能往死里折腾。”旁边传来一个略带嘲讽的声音。
田仲听到声音, 想转过头, 只是刚一动, 就感到背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顿时疼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你最好别动,肋骨断了一根,又伤到肺叶, 你再动两下,说不定朕那棵百年老参都吊不回你的命!”赵孟拿着几张纸走过来。
赵孟身后的大太监李忠忙从旁边搬了一个凳子放在床前, 赵孟坐下, 盯着床上的田仲。
“田仲,你是不是该给朕说说你这一个月都干了什么?”赵孟虽然说的轻柔, 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现在是在压着怒火。
田仲嘴角动了动,有些沙哑的开口, “你不是都查出来了么。”
赵孟捏着纸的手一紧,手中的纸顿时被窝成了一团,咬牙道:“朕要亲口听你说!”
他一直知道田仲和陈芪有联系,也知道陈芪的事田仲有掺合,可他没想到的是,田仲不是掺合,而是从头到尾都是主谋,陈芪才是被利用的那个,想到刚刚审讯出来的结果,要不是田仲现在就剩一口气了,赵孟觉得他真忍不住想掐死他。
田仲闭上眼,叹息道:“是,都是我做的。”
听到田仲承认,赵孟脸霎那间变得铁青。
“当初的星孛锋扫帝座,你是故意预测错的?”赵孟想起现在还在沾沾自喜的钦天监监正,恨不得直接把那群笨蛋挂到观星楼上。
“是故意误导,不是故意预测错。”
“什么意思?”
田仲睁开眼,看着赵孟,“赵孟,你我相识二十载,我田仲,什么时候会过观星?”
“你说什么!”赵孟素来沉稳的脸上也不由露出一丝震惊,“你不会观星,那……”
田仲自嘲的笑了笑,“我看了钦天监半个月的书,现在勉强能分清二十八个星宿。”
“你不是?”赵孟不敢置信。
“看天气看的是天上的云、风等的走向,和星辰是没关系的。预测星孛现世,不过是按照周期的简单推断。至于星孛锋扫帝星,只是我从书中挑了一个寓意最合适的,骗陈芪罢了。”
田仲眼中闪过一丝伤感,星孛锋扫帝星,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而这个局,对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陈芪。
是他,给了在困笼中陈芪一个希望,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
是他,逼死了陈芪!
田仲突然觉得胸口闷闷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赵孟却没注意到田仲的异常,他现在已经快被田仲气死了,什么叫会咬人的狗不叫,田仲这样的就是!
一句话,让他吃斋了大半个月,让陈芪忍不住造反。而朝中那些文武百官,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只以为陈芪是趁乱造反。
“当初的流言你掺合了多少?”赵孟气的问。
田仲喘了一口气,“开始在百姓中传的流言我并不知情,我只传了一个,就是‘星入北斗,凶在臣子’。”
赵孟心道果然如此,他就知道田仲哪怕放流言,也不会去惊扰百姓,不由冷笑,“你田大将军还真是忧国忧民!”
田仲胸口闷,懒得说话。
“你散布这个流言,就是为了让京城的文武百官恐慌,百官乱则朝廷乱,你知道朕定然不会坐视不理,而最好的法子,就是让他们去祭坛祈福,毕竟那些臣子都以为朕之前的祈福有用。”赵孟直接把事情摊开。
田仲吸了一口气,“让他们去祭坛,不仅可以施恩臣子,得个好名声,还可以防止他们在四处乱烧香拜佛时和那些乱臣贼子勾结,这样一举双得的事,你赵孟怎么可能不做。”
“你倒是懂朕,”赵孟随口说了一句,突然反应过来,“你恢复记忆了!!”
田仲笑了笑,“拜你那封信所赐,我气的从屋上掉下来,摔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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