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仲叹了一口气,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旁边王知府从后面走过来,笑着说:“大人昔日之事让人敬佩,我等都知道昔日之战非大人之过,大人何必如此苛责自己。”
王知府又接着说:“大人为昔日将士忙碌奔波,争得抚恤银,百姓有感恩之心,特来跪谢恩情,此堪为一段佳话,下官恭喜大人。”
旁边的那些徐州官员也反应过来,忙齐声说:“下官恭喜大人。”
田仲摆摆手,对王知府说:“既然这些百姓是为本侯而来,不如让他们也入席,他们一路而来也是辛苦。”
“还是大人想的周全。”王知府对仆役摆摆手,仆役很快在最下面添了几张桌子。
田仲却亲自扶老者回到上位,让老者坐到自己身边。
老者显得有些无措,忙说:“老朽这样卑微的人哪能坐在这里。”
“没事,老人家,您年纪大人,坐上首正好。” 田仲笑着说。
老者推脱不过,勉强在田仲旁边坐下。
田仲把几份菜端到他面前,随口问道:“不知老人家是哪里人,家里可还有人照顾?”
“老朽是黑沟寨的人,家里还有两个儿子,儿子儿媳还算孝顺。”老者有些拘谨。
田仲笑着让他吃菜,“其他的乡亲们,也都是黑沟寨的?”
老者吃了一口,“不是,他们都是别的村寨的,我们是听闻钦差大人您来,才特地一起来的。”
“让大家伙费心了。”田仲笑了笑,“大家家里了都收到抚恤银了?”
“收到了,一早就收到,老朽这个年纪,还头一次见朝廷拨给这么多抚恤银的。”
“老人家家里收到多少?”
“整整五十两,都是白花花的银子,老朽头一次见这么多银子。”老者马上说。
田仲放下心来,看着老者只吃了几口,忙说:“您老多吃些。”
“奥奥,”老者拿着筷子接着吃起来。
驿馆中
田仲坐在窗下的榻上,手里翻着一本账册。
刘忻轻轻敲敲门,端着一壶刚泡好的茶进来。
田仲抬起头,笑道:“刘将军亲自来给本侯端茶,本侯可是受宠若惊啊!”
刘忻把茶放在田仲旁边的小桌上,纠结了一下,“田将军,其实,其实卑职也是很佩服您的。”
“佩服我?”
“那日在祭坛宫,卑职也在场,卑职亲眼目睹将军您……总之,您能为昔日的手下将士如此,实在让卑职敬佩不已,其实不止卑职,当初在场的羽林卫,也没有不佩服将军您的……”
田仲听了突然笑了,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笑的甚至倒榻上了。
“大人!”刘忻被田仲笑的一头雾水。
田仲好容易止住笑,“你这家伙不会是因为看到那些百姓,被感动的吧!”
刘忻确实是看到那些百姓才有感而发,“大人爱兵如子,百姓们心怀感恩,卑职又不是铁石心肠,会感动有什么不对么?”
“那你还是省省吧!”田仲往榻上舒服的一躺。
“大人这是何意?”
“本侯给你讲个故事怎么样?”
刘忻虽然不知道田仲要讲什么,不过还是说道:“卑职洗耳恭听。”
“前朝有位巡按御史,最重农生,每到一个地方,都会亲自下去观察农田中庄稼长的情况,凡是官员治下庄稼长的好的,哪怕官员有些小毛病,那位御史也会轻轻放过,而凡是官员治下庄稼长的不好的,这位御史就会逮着错处狠狠奏一本。
这位御史处事虽然处事有些偏颇,可目的却是好的,而且很合当时在位皇帝重视农桑的心,所以一直在朝中久负盛名,在民间也很有威望,只是后来,这位御史却突然告老还乡了。”
“为什么?”刘忻忙问道。
“因为天下都知道他最重视农生,所以在他有一次巡查的时候,有个官员为了能得到好的考核,在他来之前,把他要去看的地方,都特地“移栽”了庄稼,这位御史一时不查,看到长势极好的庄稼,大赞这位官员,后来这位官员升迁后,被敌对的人爆出来,那位御史因为失察,又因为自责,就主动告老还乡了。”
“天底下居然还有这样的事!”刘忻不敢置信道,突然想起刚才的事,“难道刚才?”
“这种手法在官场上,叫作‘投其所好’!”田仲笑着说,“投上官所好,行自己之便利。”
刘忻傻眼了,“所以刚才那些,其实都是假的?”
“恩。”
“那些百姓?”
“有的是真的,有的是假的。”
“啊?”
“后面的应该是真的百姓,不过这些百姓也不是穷苦人家,至于前面,最前面那位老者,呵呵,那位知府大人应该最清楚,毕竟那可是他爹!”
“什么!”刘忻瞪大眼睛。
“当然也有可能是叔侄什么的,可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我觉得还是他亲爹的可能性大一些,毕竟上阵父子兵嘛!”田仲摸着下巴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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