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了屋,田仲先对里正和王夫子见了礼,这才看着屋里正坐着喝茶的几个人。
屋里除里正和王夫子外还坐着九个人,这九个人穿的有些相似,都是一身青衣,头戴纶巾,正在那默默的喝茶,看到田仲王成进来,几个人连头都不曾抬。
田仲转头看向王夫子,用眼神问:这几个谁啊?
王夫子苦笑一下,对田仲介绍道:“这几位是府学的高徒,为首的这位,更是位举人老爷,都是来看你的。”
府学是只有过了院试,成了廪生才能进,如此说来,这九人岂不是一个举人八个秀才,难怪里正和王夫子在这亲自陪着。
田仲转身对几人行礼道:“原来是前辈大驾,晚辈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为首的举人,二十来岁的模样,放下手中的茶碗,淡淡的说:“在下张苻,当不得案首的这声前辈,说来惭愧,此次县试,我和后面的这八位亦是进了考棚,只是比不得案首,所以特不请自来,来见识一下案首是何等人物。”
田仲听了,顿时嘴角抽了抽,感情这九个人是县试没考过他,心里不服气跑来砸场子的!
不过想想倒也理解,一群举人和秀才跑来重考,结果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初考者拔了头筹,这事搁谁身上,只怕也心里不舒服。
田仲客气的说道:“田某才疏学浅,不过是一时侥幸,让各位见笑了。”
“才疏学浅?”张苻顿时笑道:“案首若是才疏学浅,我等岂不是目不识丁了。”
张苻说完,几个人跟着笑了起来。
田仲有些无语的看着几个人,你们自己考不过,觉得心里委屈,有本事去找改卷的县令啊,跑来找他算什么。
张苻笑完,又对田仲问道:“不知案首是哪位的高徒?听说案首扫地三年,自学成才,不知是真是假?”
说到这个,张苻等人就来气,他们几个今天去看榜,对于县试,几个人其实压根都没放在心上,他们早多少年前就考过了,又在府学学了这么多年,如果重考还不过,那简直是个笑话。
等到了那,他们的名字果然都在榜上,并且还正好从第二到第十,当时几个人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这些重考的,差点把人家前十都占了。
结果还没等他们想完,就听旁边都在那议论此次的案首,他们也不由看去,只是这一看,就愣住了,这田仲是谁啊,怎么完全没听过。
很快,他们就知道田仲是谁了,王家村族学一个扫地的,从没正式进过学。
几个人听完就呆住了,然后脸火辣辣的疼,他们重考,居然没考过一个扫地的。
然后几个人就来了,他们倒要看看,这位扫地的案首,到底是怎么个天纵奇才!
田仲听到张苻问他师承,不由一愣,他连自己是谁都记不起来,哪里还记得谁教了他,只好说:“这个,晚辈师承何处,其实晚辈也记不得了。”
“记不得?”张苻听了,顿时冷笑一声:“所谓尊师重道,在下还第一次听说,记不得自己老师是谁的。”
王夫子一看要坏事,忙打圆场的说:“张举人不要动气,田仲是真的不记得,他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并非有意戏弄举人。”
“自己是谁都不记得,这是什么意思?”张苻诧异的看着王夫子。
王夫子解释道:“他是三年前被我兄长救起的,当初他身受重伤,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养了大半年才养好,又恰好遇上改朝换代,县衙统计户籍,才落户我们这里。至于扫地的事,不过是他受伤太重,又失忆,实在无处安置,才放在我那。”
“那他参加科考?”
“我也是前几日才发现他可能原来是有功名的,才让他去试试。”
王苻听了,不由坐直身子,说:“他也是有功名的?”
王夫子早有准备,从怀里掏出一张卷子,递给王苻说:“他前些日子在我那做了张卷子,本来我打算等三弟从府学回来,拿给他看看的,让他帮忙瞧瞧田仲失忆前到底是什么水准,不过既然张举人来了,不如张举人帮老夫看看,老夫也不用等我那天天忙的不着家的弟弟了。”
张苻顿时想起王夫子的弟弟是府学的王教谕,不由对王夫子客气了三分,接过卷子,看了起来。
只是越看,张苻的脸色就越不好,等看完最后的策论,张苻突然合上卷子,起身对田仲行礼道:“张某有眼不识泰山,唐突兄台了。”
此话一出,张苻后面的八人大惊,其中一个和张苻关系比较好的忙问道:“张兄,怎么了?”
张苻转头,有些尴尬的说:“这位田兄,应该和咱们一样,也是重考。”
“什么,他也是重考!”几个人大惊道。
张苻把手中的卷子递给他们,提醒道:“看看他后面的策论。”
几个人把卷子传着看了看,只是每个人看完,脸上都有些不自然。
他们几个因为重考被压,心气不顺才过来,结果来了才发现,原来人家也是重考,这就尴尬了。只是尴尬之后,又有些释怀,不是他们不行,而是人家本来就有真本事。
最后,张苻将卷子还给王夫子,说道:“张某不才,大概只能看出田兄应该是过了院试,至于乡试,火候是肯定到了,只是不知田兄是否中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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