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田仲才反应过来, 好像没人规定算命的就不能是当朝吏部尚书吧?
万一人家只是想体察民情来个微服出巡呢,这不是也挺合情合理的么。
想到这,田仲决定先把这事放在一边, 如今最重要的是考乡试, 别的事都等考完试再说。
田仲因为心系考试, 很快就把事扔到脑后,静下心来,可对于跟着钱尚书后面的两个副考官,可就没这么容易平静下来了。
刚才他们看到的谁?
两人对视一眼, 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惊惧。
还没等两人开口,就听到前面正在发卷的钱尚书悠悠的说:“你们看到了什么?”
说完, 钱尚书转过头, 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
两人顿时压力倍增,微微躬身, 不敢随便答话。
钱尚书回过头,接着发卷。
两人忙跟上,只是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尚书大人是知情的, 那位真的是!
难怪堂堂吏部尚书会来亲自监考,什么回乡祭祖,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两人想到当初被点为副考官时的惊喜,恨不得回去抽死自己,和吏部尚书一块监考,这天上掉馅饼的事,要是没点缘由,怎么可能落到他们身上。
钱尚书把所有号房的考卷发完,回到正堂,拿帕子擦了擦头上的汗,看着两个副考官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不由皱皱眉,呵斥道:“尔等在监考,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两位副考官一哆嗦,他们俩只是翰林院的翰林学士,平时窝在翰林院,没事给朝廷写个文章,吹捧吹捧圣上,既清贵又自在,谁想到有一日,居然要直面那位,那位可是敢在圣上脖子架刀子的人,他们对上,那哪还有活命一说。
钱尚书看着两人如此模样,也不好再骂,昔日田仲名声太盛,后又因其父母接连过世行事有些疯狂,弄的整个朝堂上下对其避之不及。
不过想到还得用两人做事,钱尚书说道:“行了,看你们的样子,那位现在已经失忆,别说你们,连本官他都记不得了。”
两人瞬间看向钱尚书。
“脾气也挺好,温文尔雅,待人有礼,就像十年前的他。”
“那位的”其中一个人忙指了指头,小声问道:“好了?”
钱尚书抬了抬眼皮,说:“他都失忆了,连爹娘是谁都不记得了,癔症能不好么。”
两人顿时松了一口气,那位只要不发疯,正常的时候人还是挺不错的。
“好了,别的不多说了,这次叫你二位一同前来,就是为了保证他乡试中举,你们原来都曾做过翰林院待诏,他的字想必不陌生吧!”
两人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让那位中举,不过还是点点头,其中一个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可是除了大人您,我们俩,还有本地大儒和进士出身的陪考官,他们虽不能监考,但会参加阅卷的。”
“无妨,主考官可决定一半,再加上你们二位,绝对过半数,再说,你忘了那位师出何人,哪怕我们什么不做,那位也未必不能中。”
两人一想,觉得他们确实有些多虑了。
号房中,田仲正在挥汗如雨的做题。
如今日头渐渐上来了,号房又小,简直如同蒸笼一般,没写几个字,胳膊上的汗就出来,而草纸本就轻薄,一不小心粘到胳膊上,又被衣袖一碰,就撕成了两半。
气的田仲把笔一放,直接把外袍一脱。光着膀子开始做题,而被丢在桌子上的外袍,则被他当做布巾,用来擦汗。
在远处巡视的钱尚书不小心看到,嘴角抽了抽。
还没等钱尚书在心里感慨两下,就看到不少号房的考生也不约而同的开始脱衣裳,有的甚至脱到只剩一下面那一点布。
钱尚书扶额,看着斯文扫地的众考生,对旁边一个军士召召手,说:“带人去后面的井里打水,把每个走道都泼上井水。”
“是。”
很快,军士们就用一个个桶对着号房外的过道泼了起来,井水寒气重,号房的闷热顿时轻了不少。
可即便如此,等到中午时,还是有几个年纪大的中了暑,甚至有一个还陷入了昏迷。
胡尚书和两个副考官过去看了一眼,就叹了口气离开了。
乡试不比院试,一旦入了号房,除非一场结束,否则号房门绝不能开,至于考生在里面是生是死,那全凭各人造化,哪怕他们身为考官,也无可奈何。
等到下午,那个昏迷的门外的军士来报,说那个可能不行了。
钱尚书闭了闭眼,说:“知道了。”
田仲这些考生们还不知道他们考场已经去了一个,一个个正被热的脸红脖子粗,而田仲,则正在拿香枣塞鼻子。
昔日两晋以香枣塞鼻斗富,如今田仲纯粹为了不被腌臜味熏死。
实在太难闻了!
院试时如厕是去两旁的茅房,还好,可现在,吃喝拉撒都得在号房解决,时间一长,味道自然算不上好,再加上天这么热,更是………
田仲手下运笔如飞,他现在总算明白,张苻为什么告诫他一定要在第一日把题尽量做完,因为第一日不做完,以后两日只怕也没心思做了。
一直到傍晚,田仲终于把第一场的所有题打草完,又沉下心从头检查一遍,改了几个错字,看着天色暗了下来,就放下笔,打算等明天再誊抄。
52书库推荐浏览: 文理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