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突如其来一阵痉挛,疼痛感牵扯住神经让战栗传至身体各处。
温辞走到柜子前,拿出药箱,“你身上没致命伤,最严重的是腰腹处被人捅了一刀。”
他的目光有些沉重,终于开口说了话。
“你学过急救护理?”
“学过啊,干这行不学点急救知识不找死么。”
他坐起身,勉强遮体的薄被立刻滑落下去,露出精壮的胸膛,下腹颤着圈圈绷带,实在有失美感。
“你叫什么?”他失去意识前,听到别人叫她qing、qing。
温辞沉默,没说话。
组织里普遍叫笔名,她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她的真实姓名。
踌躇片刻,最后还是算了。
“卿卿,卿本佳人。”
她俯下身去解又渗出血的绷带。
“卿本佳人,怎么想起到战场蹚浑水?”他嗤笑一声。
温辞手劲故意加大,满意地听到由上方传来的吸气声后,才放柔手里的动作。
这人的性格实在让人想动手打他。
“卿卿,学长来电话找你。”
温辞快速收拾好药箱,不温不火回道:“他知道我们来这了?”
组员犹豫了片刻,“听说他已经往这赶了。”
“……”她会意,一阵静默迅速挤占房间各处,转头把口服药递给来送饭的姑娘,“这个吃三片,这个一片,一会兑温水让他吃了。”
秦穆阳漆黑的眼睛移过来,在她身上徘徊。
听她不自觉软下的语气,是很怕这个学长?
他低笑,略带一丝玩味。
温辞走到门口,脚步定住,“你笑什么?”
“没什么。”
听到这三个字,她眉峰更陡,没琢磨出他话里的意思,撇撇嘴离开房间。
耳畔突然消湮所有声响。
偌大的房间内仅存他一人。
秦穆阳压制住自己起伏的情绪,想起前不久经历的种种,胸膛不断伏动。
自己最好的兄弟,为了所谓的名利给他一刀,现在胸腔疼得撕心裂肺。
用他正常的推算能力,大致能猜测到不久后的事情。
解救成功,按例授予军衔——
宋靖煊当选队长,此后步步高升平步青云。
而他,失踪,不久后,将宣布死亡。
**
陈素然两天之后到达布威特,温辞站在甲板上眺望,看到他的身影招了招手:“学长!”
秦穆阳坐在她身后晒太阳,是被她强硬拖出来的。
他眯了眯眼,不期然与迎面而来的男人目光撞上,弯了下嘴角,笑容充满深意。
陈素然于他们面前站定,视线上下来回打量她,确定毫发无损后沉下脸问:“卿卿,我们组织第一条规定还记得吗?”
嘁,一来就算账。
温辞撇嘴,“除非全部成员同意,不得私自组织活动。”
她小心翼翼打量他的神色,“学长我错了。”
秦穆阳嘴角略微提起,看到姑娘吃瘪,表情很愉悦。
陈素然视线投向他,“第三条规定呢?”
“不得收容未经调查的人进入组织。”温辞掐了掐指腹,决定反驳,“他是军人。”
陈素然突然找不到合适的言辞答复她。
他的沉默,落入温辞眼底,显得有些冷漠寡然,甚至是不近人情。
“他是中**人,我不能见死不救。”温辞咬着干涩的唇,半晌缄默继而说,“就算不是军人,我也会救他。”
“卿卿,别任性。”陈素然沉吟片刻,尾音悠长,“你的心情我何尝不知。”
组员一听陈素然回来,立刻请他到内厅看这次的战地报道。
“等会儿来找我一下。”他离开前交代。
温辞兴致不高,闷闷应了一句,“好。”
等陈素然离开,她靠在船栏上,半个身子探出去。甲板应着融金落日,波光依次迭动。
忽然一片阴影压下来。
“喝点?”一瓶伏特加,她上船从家里带来的。
秦穆阳轻挑起的眉目被金色光线描摹的柔软细腻,像是一幅中古时期色彩鲜艳的油画。
“我不喝。”温辞心情酸楚,有种被误解后的不悦。
她崇拜的学长怎么能误解她……
越想越心塞,最后索性提起装摄像机的包,准备上岛寻点乐趣。
秦穆阳仍保持拿酒的姿势,脚步不动,目光追随她,“马上入夜了。”
温辞眼帘往上抬,担心她啊。
“那你跟我去?”
他眉梢稍稍一动,话中带笑:
“好啊。”
战争平息,这座小岛安静地守着一方断壁残垣。救护队在人群中穿梭,担架上抬着表情痛苦、被炮火炸掉双臂的小孩。路过的人打量他们,温辞很清楚,这种战后紧绷的气氛,让每个布威特人变成时刻盯着入侵人的兽。
或许是从事新闻业许久,她能敏锐细腻的顾及到多数人的感受。
如何说话让人受用。
怎么措辞让人愉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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