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个阵势,晚上必定要有一个人来给她做伴儿、观察她。如果让郑存梁走,来看着她的不是队长,就是吴一吱儿。
她虽然是成年人心性,但在人们的眼里,她还是个小孩子。如今生病了,没有人照顾是不行滴!
她从心里感激队长和吴一吱儿对她的关爱,但她毕竟是大人心性,能以让一个小男孩儿在这里陪着自己,也不愿意让大老爷们过来。
何况这还是自己前世、今生心仪的小男孩儿!
郑存梁也很乐意在这里吃住。虽然睡的是地铺,像狗窝,但也柔软,何况还有腊梅在,白头发老奶奶又给了他一身衣服,正在兴头上。
再就是这里的伙食比他们队上好。他说:“我们队上早就吃窝头了,菜也没十一队炒的香。”
虽然都是吃大食堂,水平却不一样。这取决于各队从户里收的粮食的多少、品种的好赖。
从户里收的粮食,各队归各队,队与队之间不实行平均。十一队地主、富农和中农成分的占多半儿,家底富裕,收上来的粮食比别的队上都多,而且小麦多过粗粮。
这样的比例很正常:麦子是细粮,金贵,比玉米好存放,富裕的人家都存放麦子不存放玉米。
多有的户都是存了几年的麦子,一次性上交队上,所以收的麦子多过玉米。
几大囤冒尖儿竖流的麦子,不吃馒头吃什么!
对于郑存梁在这里吃住,在十一队里却落了个好名声,都说这孩子懂事,重情义,小傻妮儿救了他,他这是知恩图报,像照顾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照顾起来,还拜了干兄妹。
至于男女之情,没一个人往这上面想。先入为主,在人们的心目中,腊梅依然还是一个小傻妮儿,虽然有时候明白,那是因为有白头发老奶奶罩着她。
一旦不罩着了,她还是一个小傻妮儿。郑家绝不会娶一个没人要的傻子当儿媳妇。
郑家则把他们在一起,看成了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儿,也就没有阻拦。
两天后,郑存梁是被腊梅“撵”走的。虽然人们不说什么,腊梅也愿意让他在这里,关键是他忒碍事。
雨从八月十五下午下起来,就一直没停。
农谚说:“不怕十五下,就怕十六阴”。也就是说,如果农历十五这天有雨,不要紧;如果农历十六是阴天,未来半月中,阴天会多于晴天。
这句话是针对下半月,上半月则是:不怕初一下,就怕初二阴。
八月十六,天仍然阴沉沉的。没有一丝儿风,没有一点儿雷声,雨点儿紧一阵儿慢一阵儿,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
队长王贵兰嗅了嗅潮湿的能拧出水来的空气,望望漫天雨幕,惊怵地想:别再是秋傻子雨!
秋傻子雨就是整个秋季雨水不断。一旦出现这种反常的气候,人们就说老天傻了,成了秋傻子了。
下这种雨时不响雷,也不刮风,雨丝不粗不细,不停不歇,傻乎乎的就是下。一下起来就收不住脚步。
庄稼活儿就是这样,无论多么忙,甚至忙的黑白天连轴转,一下雨,就得停摆。因为黑土地里一下雨,黏糊糊的没法站脚,泥里水里,农活根本无法干。
至于收庄稼,那就更不行了。庄稼一经雨水浸泡,就是收回家来,老天爷不给晴天,得不到晾晒,也是霉烂。
望着雨幕想心思的还有腊梅。
从这个时代过过一次的她,知道这就是秋傻子雨,而且一下就是二十多天,等老天爷睁开眼睛的时候,地里的庄稼烂的烂,发芽的发芽,再没收回一颗粮食粒儿。
但这事她不能说。可说了又怎样?让社员们冒着雨到地里收庄稼?到处湿漉漉的,庄稼也湿漉漉的,收了来又往哪里放?
场院里的玉米穗儿盖的是草苫子,这个只能挡紧雨、阵雨,像这样不紧不慢长时间下,草苫子早已洇透,雨水渗到玉米穗儿上,场里的玉米也难逃膨胀发芽的命运。
丰收不丰产,真的是狗咬尿泡空喜欢了。
第八十四章 掰玉米
望着雨幕,腊梅忽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在空间通道的掩盖下,冒雨到地里去掰玉米穗儿,然后放到前世租赁的院儿去晾晒。地里的玉米早晚都要霉烂掉,自己收一穗儿捡一穗儿。
这次也用不着怕被发现叉花着掰,因为晴天以后,没人再理会这些霉烂发芽的玉米了,尽管它们很大,像一个个的大棒槌!
对!冒雨去,不冒雨的话,晴天后就一切都晚了,庄稼也完了!
但这事不能让人们知道,也不能让郑存梁知道。郑存梁黑白天守着自己,是自己行动的一大障碍。
“我已经完全好了,你也该回去了。”腊梅忍不住,终于对郑存梁说出了口。
“我回去干什么?反正在哪里也是玩儿,就在这里给你做伴儿,多好!”郑存梁不以为然地说。
“我想到晓华他们家去看小妹妹,我挺喜欢她的。”
“我也去,咱一块儿到她家去玩儿。”
嘿!成狗皮膏药了,贴上了,揭也揭不下来了!
“我觉得咱俩不能一块儿去。晓华她奶奶不待见我,我再领你去,她更烦我了!要不,我有空去你家。这里毕竟是队部,你常住在这里不大好。”
郑存梁再没说的了,只好恋恋不舍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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