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梅今晚也喝了一口酒。小身体不胜酒力,早已有些晕乎乎的了。要不是除夕夜守岁孩子们摽着她玩儿,恐怕早就给周公下棋去了。
见点她的名字,心里想:反正大家都有酒劲儿了,说过的谁也不见得记得住。何不把前世的事拿来说说嘴,给大家凑点儿笑料。便说道:
“以后的灯不用加油了,用根绳子掉起来,灯头都朝下!”
人们“哄”的一下笑起来:
“灯头冲下,怎么着点?”
“那煤油还不都洒出来,烧房子呀!”
“人家是说瞎话儿,何必较真。”发起人说:“腊梅,甭听拉拉蛄叫,再说一个。”
腊梅:“将来耕地不用牛。”
人们又哄笑起来:
“牛就是耕地的,不用牛用什么耕?”
“就是,这个更离谱!说个不离谱的。”
王腊梅:“将来人们不用推碾子、推磨。”
“这个也不行。不推碾子不推磨,粮食怎么弄碎喽,说别的,说别的。”
腊梅:“将来人们不锄地。”
“地里的草怎么除掉?”
腊梅:“每人发一个哨子,站在地头上‘呜呜呜’一吹,嘴里再喊‘草死苗活地发暄’,草就全死了。”
“哈哈哈哈,这不是大懒驴的做法嘛!”
人们哄堂大笑起来。
“啪!”
一只臭棉靴投在了腊梅的脑袋上,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句骂声:“死傻妮子,大年下的作践我干什么?”
腊梅用目望去,投臭棉鞋的是大懒驴吴枫溪。
“谁说你了,我说的是事实。”腊梅无比愤怒,随即拾起臭棉鞋,狠狠投回大懒驴的身上。
“怎么样?作践人你还有理了?”大懒驴站起来,怒目圆瞪,一副要打人的架势。
“算了算了,大年下的,跟小孩子一个样干什么?”
大懒驴身边的人劝道,并摁着他不让他动。
“是啊,说大话哩嘛,她说的不见得是冲你!兴许听说了,就说出来了,没有针对性。”父亲王长锁一旁说道。
再怎么说,腊梅与自己的二女儿拜了干姊妹,也认了他干爹,他觉得有必要为腊梅开脱。
大懒驴怒视着腊梅,恶狠狠地说:“大年下的,我不跟你一样。等过了年,非把你揍扁了不可!”说完,才气呼呼地坐下。
其实,腊梅并没有听说过他过去的故事。她这样说,是暗指前世现代的除草剂。
让人吹哨子,是形象地比喻喷除草剂时机器的响声。与大懒驴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平白里受了如此冤枉,腊梅自是不服。为自己辩解道:“我不知道溪大伯为什么发火,我说的确实不是他。”
“那你是从哪里听来这句话的?”大懒驴刨根问底地追究起来。
第一百二十章 大实话
腊梅:“不是从哪里听来的,而是将来一定能实现。今晚我把话儿撂在这里,咱大家也都记着:三十年以后,人们再也不锄地,地里还没有草,小苗儿长的‘噌噌’滴。”
“就是因为念了‘草死苗活地发暄’?”王贵兰说。
腊梅:“对呀,要不草怎么死了呀?”
“地里不长草,人们去哪里拔草?牛吃什么?”黑影里有人问到。
腊梅:“到了那时,牛就不吃草了。没有人拔草。地边儿道沟的草半人高,到秋后枯死了,一把火全点燃了。”
“哄!”
人们都大笑起来,气氛一下扭转,又恢复了先时的局面。
“啧啧啧,要是咱这里有这么好的草多好哇。拔筐草得转悠一上午,还不知能不能拔满。”有人羡慕地说。
“牛就是吃草的物儿,不吃草喂它们什么呀?”有人问道。
腊梅:“饲料啊!那时的牛羊全部是圈养,一律喂配合饲料催肥。”
“催肥?催肥了干什么?吃肉哇?”人们好奇地问。
腊梅:“是啊,就是为了吃肉才喂牛的。牛肉比猪肉还贵哩!”
“地用什么耕?”
腊梅:“用铁牛!”
“铁牛吃什么?”
腊梅:“什么也不吃,光喝油!”
“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人们的笑声把屋顶都要掀起来了。
“行了,行了,腊梅,你算把牛皮吹破,把铁牛吹上天去了。”王贵兰擦着眼里笑出来的泪水:“你这个大话,把大家的眼泪都笑出来了,比看戏还过瘾。”
“哎,腊梅,你的大话把大家都说笑了,你要是能把大伙儿都说哭了,你就是咱队上的名嘴儿了。”有人提议。
“对,说说看,看看能把大伙儿说哭了不?”有人起哄架鸭子。
腊梅笑笑:“大年下的,哭多不好。”
王贵兰:“说着玩儿哩嘛,看戏不也有哭有笑的吗?有人还转爱看哭戏呢!这样吧,不要求太多,只要能说哭一个,你就是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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