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吃熏肉大饼了?”王庆波大声问道。
“我没吃。”
“我没吃。”
“…………”
人们齐大呼地说。
“没吃哪来的味儿?”王庆波不满地嚷:“王贵兰!王贵兰呢?”
“他没来。”民兵连长解释道:“写批判稿都是基干民兵的事,各队上的民兵排长来了,队长没叫。”
王庆波:“十一队民兵排长呢?”
“到!在这里。”吴金报赶紧答应。
王庆波:“你们食堂今天中午吃什么了?”
吴金报:“青菜汤,淀粉窝头。”
王庆波:“有没有混肉菜?”
吴金报:“听说白头发老奶奶出门儿了,腊梅也跟了去,很长时间没有了。”
有人抽动着鼻子向西走,有人抽动着鼻子向东走。都越走香味儿越浓。走到东、西耳屋的门口时,都大声嚷道:“香味儿是从耳屋里飘出来的。”
第二百六十章 王庆波的心事
于是,有人拿来钥匙打开了东、西耳屋的屋门,大家立时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只见两个被批斗对象,各自坐在自己的屋里,正一口熏肉大饼,一口不知什么的液体又吃又喝,浓郁的香气,就是从他们手里的饼卷里散发出来的。
“哪里来的熏肉大饼?”王庆波咽着口水喝问道。
“白头发老奶奶给的。”
两个被关的孩子几乎说的一样。
王庆波:“白头发老奶奶什么时候给的?”
郑存梁:“半过晌的时候。”
王庆波:“你看见了?”
郑存梁:“没有,撂下东西后说话了,嘱咐我们慢慢吃,没见人影儿。”
郑存梁还是多了个心眼儿,他怕把腊梅供出来,再给腊梅惹麻烦。
“这东西是什么?”王庆波拿起百事可乐瓶,摇晃着里面的液体问。
“百事可乐。”郑存梁大大方方地、美滋滋地回道:“可甜哩,可好喝哩,我第一次喝到。”
“这瓶子不是玻璃的。”有人发现了端倪,指着可乐瓶子说。
“白头发老奶奶说了,喝完了瓶子还可以装水。”郑存梁补充。
王庆波敲了敲,瓶子发出闷响:“还真不是玻璃的,比玻璃轻很多。”
“掉在地上摔不坏。”郑存梁又解释道:“刚才我摔了一下,一点儿也没摔破。”
王庆波果然往地上磕了磕,见没磕坏,又往木头上磕,往铁器上磕……无论往哪里磕,都磕不坏。
“奇了怪了,怎么也磕不坏,还他娘的成了精了哎!”
王庆波不服气地骂道,把可乐瓶递给身边的民兵连长,意思是让他也看看这新鲜玩意儿。
民兵连长看后,又传给身边的民兵排长。于是,在场的所有人,都亲自敲了敲可乐瓶,都奇怪的不行。
“白头发老奶奶不是罩着十一队吗?他们是十二队的,怎么也给他们吃食?”王庆波好奇,叫过十一队和十二队的民兵排长,仔细询问起来。
吴金报:“这个郑存梁是我们队上小傻妮儿的干哥哥,经常在我们队吃蹭饭。小傻妮儿被轧着发烧时,他还住在小傻妮儿屋里,伺候了她好几天。”
十二队民兵排长:“我听说小傻妮儿与郑存梁家走的可近哩,见了郑存梁的母亲,‘干娘’‘干娘’喊的亲着呢。听说,小傻妮儿也断不了在郑存梁家住,郑存梁家也断不了收到白头发老奶奶给的玉米。他家的饭食,在我们十二队数得着。”
王庆波心里打了个点儿:白头发老奶奶要是也罩着郑存梁的话,这事儿还真不好说。
“那,崔桂兴家呢?与十一队的小傻妮儿也沾亲带故?”
十二队民兵排长:“这户倒没听说。”
民兵连长分析说:“很有可能是沾了郑存梁的光。给郑存梁了,也捎带着给了他一份呗!”
于是,一伙人又来到西耳屋,对崔桂兴进行了审问,结果与郑存梁说的几乎一模一样。
两个人都说是白头发老奶奶给的,谁也没见着人,撂下东西就走了。
王庆波犯难了,把自己关在屋里,想起心事来。
他回想起了上次追查白头发老奶时奶,把富农分子王李氏抓了来,结果所有去抓的人家,无一家不被白头发老奶奶闹腾。
有的被摔了碗,有的被摔了盆儿,他自己家就被摔了三个暖瓶。并现身说话,鼓动家属来大队要求放人。
最让他吃惊的是,竟然把他的自行车把和自行车座子弄了来,凭空里望办公桌上一扔,并发话说:她就是白头发老奶奶,与十一队有缘,以后十一队的事,不许他们再过问。
还要求立马放了王李氏,如果不放的话,去抓她的每一家,以后没有太平日子过!他的自行车也让他骑不成。
自行车是他权力的象征,当时全村只有他和大队长有,他看得比命还重。为了自行车,也为了又吵又骂的家属们,他妥协了,提出条件说:放了王李氏可以,但她必须每天给大队部送吃头。
白头发老奶奶答应了,他也遵循诺言当场把王李氏释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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