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幅画,画尽了屋前的春夏秋冬。
第一幅画画的是一个盛夏,曜日刚刚从天边升起,璀璨的光洒在翠绿的竹海上。
一个长发及腰的红衣女子手持一把长剑,好像正要回头,堪堪露出了一看不清容貌的侧脸。
女子的身影远不如她身后的竹林那般浓墨重彩。
但明明只有寥寥数笔,却是这幅画里唯一的中心。
就像是,就像是这幅画本就只是为了画她。
那些犹豫的笔触,每一笔都像是花尽了作画人的力气。
叶凌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去,抬起手慢慢抚上了那幅画。
“这个人……”
突如其来的苦涩的滋味瞬间从舌尖蔓延到了心里。
叶凌怔怔地看着那片竹海,耳边仿佛听到一个清朗温柔的声音在唤她。
“凌儿。”
她猛地转过头去。
有那么一刹那,她竟然和那画中的女子重合在了一起。
空空荡荡的房间里,什么人都没有。
竹榻已凉,古琴早也没有人弹起。
屋里死寂得如同那早已冰冷的香炉。
叶凌喉间一酸,一滴泪从眼角落了下来。
她抬起手,擦掉了那滴泪。
她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
这不是应该属于她的情绪。
她没有哭的理由。
叶凌重新把目光放在了画上,画里的女人,应该也是有人在唤她,她才会回头的吧?
只是不知道她回过头去,能不能看见唤她的那个人。
刚刚那股酸涩的情绪,是不是就是这幅画的记忆?
或许在数万年前,也有人曾经站在这里,在月华如练的时候,抬起手来抚弄着这幅画。
叶凌几乎压制不住心中的酸涩,她努力的把目光移开,不再看那四副画。
走到书桌旁,她翻开了那本看了一半的书。
泛黄的竹叶一瞬间化作了星星点点的光芒,消失了。
而书页上只写着两句话。
“以竹为盟,盼岁岁年年,终是生离死别。”
“当为情死,不当为情怨,但此身已为情有,又何忍死?”
叶凌喃喃道:“生在情中,所以不忍死去吗?”
她一摸脸颊,泪水冰凉的如同今夜的月光。
她惊慌的关上书,跌跌撞撞的走出了小屋。
这不是属于她的情绪。
她不应该哭。
她拿出相思剑,无措得在地上狠狠一划。
这一刻,她吞咽下去的苦涩突然在体内轰的燃烧起来,回过神来时,已经是耀日初升。
眼前的竹海在晨光中起伏着,风里传来盛夏的气息。
一个清朗的声音在她身后唤道:“叶凌?”
她回过头去。
秦思虞正注视着她。
这一眼,就是万年。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泪点低,已经写哭了。
那个书页上的两句话,是我看了小窗幽记之后改的,大家也可以看看,原话是“当为情死,不当为情怨。明乎情者,原可死而不可怨者也。虽然,既云情矣,此身已为情有,又何忍死耶?然不死终不透彻耳。”
意思就是有关感情的事,原本就是可以为对方而死,不当生怨心的。虽然这么说,但既然生在情中,又怎么忍心去死呢?然而,不死总不见爱情的深刻。
哭唧唧的作者君给大家说晚安。
第102章 第一次并肩
叶凌心中不明的酸涩滋味就像是退潮般消失了。
盛夏的晨光融化掉了最后一丝惘然若失。
草木香开始在空气里蔓延。
叶凌突然有点恍惚。
她莫名想起了那幅挂在墙上的画。
明明是春夏秋冬, 但是盛夏的那一幅却被挂在最前面。
茂密的竹海,晨曦的微光, 拿着长剑的红衣女子。
那个背影, 那种莫名的熟悉感。
一个念头闪过,似乎有惊雷在叶凌的脑海里炸开。
她的耳边传来了自己鼓噪的心跳声。
那个画里的人。
会不会就是她?
她微微皱眉, 强迫自己收起那可笑的想法。
秦思虞轻笑出声。
“晨安。”他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叶凌收起相思剑道:“又见面了。”
突然闯入的客人并不知道要和万年前此间的主人说些什么。
看出了叶凌的沉默, 秦思虞善解人意道:“不介意的话, 我正准备烹茶,手艺虽然不好, 也可以解渴。”
叶凌道:“现在?”
虽然还是清晨, 但是燥热之气已经从地上蒸发而起。
叶凌对烹茶什么的不了解, 只是古人似乎更喜欢冬日赏雪烹茶?
秦思虞却理解错了叶凌的意思,他看了眼初升的朝阳道:“没有用早膳确实不适合饮茶。”
超脱之后便可以辟谷, 秦思虞已经许久没有吃过东西了, 所以一时之间竟然也忘了眼前的叶凌是需要进食的。
“走吧。”他伸出手,带着些歉意道,“我带你去用早膳。”
因为刚刚心里的猜测, 叶凌有些抗拒和秦思虞接触:“我有辟谷丹。”
秦思虞仍然没有收回手,而是笑着道:“你是客人, 没有让客人用辟谷丹的道理, 这几次见面都太过匆忙,没能好好尽尽地主之谊,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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