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阶段,无尽的饥饿和旺盛的食欲。
关于这个部分,尤谙的记忆是模糊的……他觉得自己在做一个口渴的梦。
梦中他行走在苍凉的沙漠上,走啊走啊,他看见湖泊,它饱含生命力地发着粼粼的光。他兴高采烈地冲过去,捧起一抔水,咕嘟咕嘟。
水的滋味,那样香甜。
……
“林翠、林翠!你做了什么?”
……
“翠啊,你这样捅是杀不死他的,我们之前不是试过了吗?”
女人呜咽。
“你乖,把刀放下吧。”
金属的落地声。
“我们想办法处理掉他,然后我们重新开始生活。”
“你别哭了,我想到一个办法。之前车队里那个木箱子,我还放在杂货间没有扔,当时能关住那个怪物,必有它的特别之处……我观察了一下,箱子里镀了层银。”
……
尤谙醒来时,看见他房间的天花板。
车队住所里的墙,墙漆掉得斑斑驳驳。
兔子曾和他一起躺在他的床上,她指着天花板,说那里的形状好像一排云朵。她还找到了一只飞鸟,它的半边翅膀隐没在云层的后面。
尤谙恍惚地盯着那只飞鸟看了一会儿,终于想起他要做的事。
他该起床了,刷牙洗脸,然后快快去找霍免,跟她牵手去上幼儿园。
第9章 希望
冬天天亮得慢,这日恰好天公不作美,外边阴阴沉沉的,随时都像要下雨。
霍免打着哈欠,独自走在去幼儿园的路上。
——唉,好困啊,没有尤谙,她都不喜欢上学了。
爸爸说他换了工作,过一阵子他们家会搬家。不知道搬家前,尤谙能不能从他奶奶家回来……霍免可想他了。
正投入地想着心事,她感到自己的胳膊忽然从后方被人提溜了起来。
吃惊地仰起头,她看到一个面生的人。
“兔子!兔子!”他叫着她的外号,见她看向他,却仓惶地低下头。
长长的睫毛脆弱地颤动,眼下的泪痣衬得那张脸分外的妖艳美丽。
与攻击性极强的脸蛋并不相称,他的动作傻里傻气。
脚尖点地,他局促地踢着土,好似一只内心不安的土拨鼠,正在埋头挖洞。
土沙飞扬中,霍免捂住嘴,咳嗽了几声。
——额,印象中尤谙也喜欢踢土来着。
——不不不,尤谙的跟这个绝对不是一个等级,他这个应该叫挖地。
“兔子……早上好啊!”尤谙羞涩、兴奋,又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嗯,早、早上好。”霍免咽了咽口水,笑得有些尴尬。
望着自己被紧紧牵住的手,她顿时想起父母平日里的叮咛,内心立刻变得警惕起来。
“叔叔,你是谁啊?”
她不动声色地想要抽出手,但他换了个姿势跟她十指紧扣,将她牵得更牢。
“我是尤谙啊。”
尤谙失魂落魄地回答她。他不知道为什么霍免认不出自己,而且她称呼他为叔叔……
“你是尤谙的叔叔?”
霍免露出不太舒服的表情。他的手很大,跟她握在一起,把她的手指缝隙撑得很疼。
“我是尤谙。”
他又重复了一遍,见她不信,漂亮的脸蛋垮下来,变得苦兮兮的。
“我真的是……你要相信我啊。”
拿眼睛在成年男人身上打量了一圈,霍免觉得这个骗子叔叔太坏了,连故事都没想好就开始骗人。
他当她是五岁小孩吗,她才没有那么好骗呢!
决定不再搭理奇怪的叔叔,霍免加快走路的步伐,准备用速度甩开他。
……可惜她忘了他们的手还牵着。
于是去幼儿园的上学路上,人们就能看到这非常和谐的一幕。
绑麻花辫的小女孩目不斜视地大步往前,活泼的辫子跟着她蹦跶蹦跶;牵着她的漂亮男人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表情顺从地跟在后面。
她往前大步跨了两步,比不上他大长腿悠哉的一步。
终于到达幼儿园,霍免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一路她真是累得狠了。
尤谙小心温柔地上前,帮她拍背顺顺气,反被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走开!”霍免用身子撞了他一下,趁他反应不及,快步往学校里跑。
尤谙马上追过去,却被门口的老师给拦住了。
“您不能进去。”
望着霍免的背影,尤谙心里急:“我、我有带书包的,老师您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老师这才注意到,面前的男人背了书包。
宽宽的肩膀上嵌着一个小小的蓝书包,它的带子被撑得完全变形。从正面看,一点儿没法看见后背的书包,还以为肩上的蓝色是他衣服中独特设计的条纹装饰。
“霍免、霍免,”老师叫住小孩:“别跑了,过来。”
以为男人耍了什么花招,霍免心不甘情不愿地返回。
“学校规定,家长不能入园,小孩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老师指了指尤谙肩上的包:“书包交给孩子,让她自己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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