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怎么回事?”孟川柏掀开前帘,见马夫老刘像被人施了定身术,马鞭高高举着就是不落下,而马则原地踢着蹄子,伸长脖子发出一声哀鸣。
他拍了拍老刘的肩膀,老刘身子一侧,咕咚一身从马车上掉了下去,两人这才看清,有一只羽箭洞穿了他的眉心,他的眼睛睁得奇大,嘴角不断溢出鲜血,手里还紧紧抓着那根马鞭。
白术胆小,见此脸上的血色立刻褪得干干净净,他原本皮肤就白而薄,此刻更是如一张惨白的纸,上下牙直打架,磕磕巴巴的说道:“师…师傅,怎么…怎么回事?”
“快!进车厢!”孟川柏当机立断,拉着他退后两步,就要将车帘放下,恰在此时,又有两根羽箭破空而来,擦过孟川柏的左脸,直向白术而去。
幸好白术身形小,又在移动之中,那两根箭紧贴他头皮而过,带下一把渗着血丝的黑发,白术吓得心跳如擂鼓,两腿颤抖不已。
“趴下!”孟川柏也慌乱不已,但看到尚未成年的弟子,知道此刻自己绝不能乱,强自镇定下来,拉着白术趴在车厢地板上。
等待像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长街静静的,时间像是凝固了,除了彼此粗重的呼吸,白术捕捉不到任何声音。
“师傅,他们好像走了,我出去赶车吧!这里距离贤王府不远了!到了那就安全了!”太医院的赶车的马都是温顺的良驹,现在赶鸭子上架,白术也能一试。
“你别动,我来!”孟川柏将白术按回地上,抖索着手将车帘掀开一个缝,“嗖”的一声,羽箭再次贴着他的耳侧而过,深深钉入车厢内,尾部还在剧烈抖动,可见射箭之人臂力之强。
他退回车厢内,继续趴在地上,再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那刺客若是胆敢从黑暗中走出靠近马车,他们就会任人宰割。
“白术,把火石递给我!”
虽然不知道师傅要这个做什么,一向听话的白术还是照做了。
下一秒,孟川柏已经用那火石点燃了车帘。
“师傅你在做什么?我们会烧死的!”白术话还没说完,脸上就被塞了一条湿毛巾。
“好好趴着,闭嘴!”生死关头,孟川柏已衡量过,继续等下去,暗处的杀手肯定会不耐,如今只有燃起大火,让那人忌惮,也吸引其他人的注意,为他们赢得一线生机。
这马车虽是木质,但都做过防腐防火处理,夏日里空气潮湿,想让车身燃烧起来需要一定时间,而这点时间,也许就会等来救援!
这是一场赌博!
而孟川柏的赌运不错!
宁颜如今日正跟着凌飞在巡视,他挂着城防营老大的名头,自从他决意争取那宝座后,对这一差事明显上心了很多。
两人远远的就看到朱雀街上大团的火光。
“我运气这么好?难得来夜巡一次,就能遇上事?”宁颜如看着那团火光的位置,就在贤王府不远处,笑了一句。
“那是天降祥瑞,要助你建功立业呢!”凌飞是他的亲信,说话间已带着揶揄。
“你这马屁拍得太粗糙,缺乏技术,这个月的奖赏我暂时替你保管着,等啥时候你把这门技术学精了,我再给你!”宁颜如嘴里与他调笑,脚下步伐却加快了,“封锁整条朱雀街,不许任何人出入!”
凌飞犹疑。
宁颜如直接将随身佩戴的双龙戏珠玉佩扔了过去:“有人不服,给他看这个!”
一行人赶到时,马车烧的已经只剩下一个架子,孟川柏看到来的人是燕王,一颗心方真正落了地,此时师徒二人已被浓烟呛得发不出声音,裸露在外的皮肤也起了大片的水泡,白术更是已经晕倒,不省人事。
“竟然是你们!真是好闲情,竟然烧马车玩!”宁颜如还是惯常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孟川柏哑着嗓子郑重道谢,宁颜如只若有若无的嗯了一声。
宁颜如仔细查看了一圈,看着劫后余生的一躺一站的师徒二人,懒懒的道:“看来这些刺客的目标不是你孟大人,而是你这个小徒弟啊!”
“怎么,怎么可能呢?”孟川柏哑着嗓子,一边推拿这白术的穴位,试图把他弄醒,一边否定。
“这人能如此精准的命中行动中马夫的眉心,却为何几次都失了准头,偏开了你,自然是因为,你只是幌子,他真正要取性命的人,是他!”宁颜如耐心十足的解释,修长的手直指白术,语调微微上扬:“孟大人,你说是不是?”
“为什么?”孟川柏喃喃。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你的小小学徒,会让人动这么大的阵仗?他究竟知道了什么?”
宁颜如神色转冷。
这着实是一招好棋,既能不引人注意的除去白术,又能把祸水引向他或者是宁墨生,大婚前的关键时刻,负责贤王身体的御医却被行刺,正常人的第一个想法会是什么呢?
必然是有人不想让贤王好过!
宁颜如几乎要为这一步棋鼓掌叫好,如果不是他恰巧撞见这一幕,只怕明日朝野就会议论纷纷了。
孟川柏心急如焚,手下动作越发加快,想要将白术弄醒问个清楚。
“孟大人,如果你够聪明,现在就不要把他弄醒,既然你这个徒弟得罪了不该得罪之人,我救下他这一次,只能引来更疯狂的反扑,你想,那人一旦知道白术没死,还见过我,会作何想法?”宁颜如不急不忙缓缓道:“我可以保他平安,但前提是你们得拿出我中意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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