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动,一直在床边打盹的青杏马上就醒了,帮她打起帐子,道:“天色还早,小姐要不要再睡会?”
李染芜摇摇头,青杏于是服侍她穿衣,在小室的青梅也醒了,打了温水给她洗漱。
“给我换一床帐子吧!”李染芜净面完后突然说道。
青梅一愣,这帐子是李染芜在出嫁前亲手绣的,是唯一一样她自己动手准备的嫁妆。她的针线不好,绣好后一度想扔掉,被青梅青杏劝了下来。
进了王府后,这帐子一直压在箱底,直到有天收拾箱笼被宁云玥看见,出乎意料的是,他很喜欢,说颇有拙趣,当夜便让青梅青杏换上了,到现在也有六七年了。
青杏似乎想要劝解,但青梅拉了拉她,轻轻摇摇头。
昨夜大张旗鼓的种种,李染芜全部都知道,但她还是无比平静的吃了一碗燕窝粥,睡了一个整觉,现在,她也姿态优雅了用了早膳,甚至比平时多用了小半碗粥。
然后她才放下筷子,说了句:“是时候了,走吧!我们去见父王。”
此时,天已大明!
廖敬雄令了梁皇命令后挖了整整一夜,竟然在春江之中一共挖出了九十五具尸骨,俱以全部腐烂,经仵作查验都是八到十岁左右的孩子。梁皇夜里睡得并不安稳,天还未亮听到这个消息直挺挺的就气晕了过去。
梁皇年纪大了,昨夜本来喝了不少酒水,夜里又没有休息好,这一晕倒,带发出身体的隐疾,孟川柏施针后虽然悠悠醒来,却是哼哧哼哧喘着粗气,躺在床上起不来。
“看他平日里斯斯文文的模样,想不到竟有这样的爱好,九十多个无辜的孩子,好,他实在是朕的好儿子!”梁皇怒得脸皮青紫。
他想岔了,世间之人喜好千奇百怪,有那喜欢熟妇,也有喜欢稚齿,更有爱在行事之时鞭挞助兴的,只是没想到,他口味如此之重,竟然要了这么多人的性命。
孟川柏此时恰巧帮梁皇施针完毕,听了梁皇的话,想到白术那张面目全非的脸,收银针的手微微一顿。
非常细微的动作,但梁皇却注意到了:“孟卿可是有话想说?”
“臣僭越,依微臣看,情况恐怕不是陛下所想。”
梁皇挑了眉。
孟川柏接着说道:“微臣之前帮贤王殿下诊脉,发现他本来脉象虚浮,但在大婚前段时间却突然变得有力,贤王殿下久病,这突然之间的脉象变化实在异常,当时殿下说是因为微臣用药得当,微臣不敢居功,但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你是说,这些孩子的死跟贤王的病有关?”梁皇听出端倪。
“是!微臣曾翻阅古籍,见到过一种续命的法子:伐髓!将新鲜孩童的血液与病重之人的血液交换,在这个过程中,要保持孩童的意识清醒。”也就是说,这些孩子是活生生看到自己被放光身体的血液,一点一点目睹自己走向死亡。
饶是梁皇见多过也使过不少肮脏龌龊的手段,仍然被狠狠震了一震,这个儿子心思之歹毒狠辣,实在远超他的意料。
如果之前的福寿膏事件,只是挑战了他的权威,让他失望的话,那这个幼童事件,则让梁皇重新认识了这个一直看上去斯斯文文的皇子。
他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要自己如今的位置,会使出怎样的手段。
他如今身不能动,但这并不影响他发号施令。
“戚恩,磨墨!”
这一次,哪怕是已经离了宫,戚恩的墨也备得足足的。
昨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一夜没睡的还有猪一样的队友李碧岑。
一入宫门深似海,这个道理她体会很深,即使她的身份是贵妃,兄长是右相,但想要出一趟宫,也是极不容易,宁云玥大婚,是难得的机会,她怎愿意早早就回去?何况多留一会,也是以示恩宠。她膝下无子,多年来与陆婉灵又一直不对盘,自然是要努力攀着宁云玥,无论这棵树是不是能为她遮风挡雨,因为她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因为身在贤王府,昨夜梁皇在大婚后骸骨事件还未出之前便点了她的名侍寝,不过出了那样的事,梁皇自然什么都没做,其实就算不出事,梁皇一年到头也碰不了她几次,他的体力有限,宫内多的是年轻漂亮身段妖娆的小娘子等着他的雨露滋润,他得省着点花。
所以她在门外听到了梁皇让戚恩磨墨,一磨墨自然是要拟旨,这时候盛怒之下,还能拟出什么好的旨意。
“陛下息怒啊,贤王这样草菅人命确实不对,但请陛下念在这已经是姐姐留下的唯一的孩子的份上,从轻发落吧!”李染芜被廖敬雄的人拦在梁皇休息的院门之外,但并不妨碍她听到李碧岑的求情。
李染芜一叹,这个姑母,真不知道她是如何在这深宫里存活下来的,在这种时候,竟然提起端孝皇后。她难道不知,端孝皇后与梁皇感情一直不深,梁皇敬重她,也忌惮她。毕竟站在她身后的,是战功赫赫的李家,皇上倚重李家,也防备李家。
果然,这个求情适得其反。梁皇猛然意识到自己此刻在贤王府,身边也不过带了几百禁卫军,一旦李家动了心思……
梁皇神色一凛,竟然颤颤的站了起来:“宣旨,起驾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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