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那乞儿吗?”
“不认识啊!”陆婉灵一脸疑惑:“你怎么问起这个?”
那个天真善良大胆的陆婉灵,究竟去了何处呢?
“没什么?突然想起罢了。”他默了许久,方耸肩应答,见她依旧目带审视,便笑道:“我是感叹我都这么大了,母妃依旧美貌如初。”
夸女子貌美总是没错,陆婉灵果然目含秋水斜睨他一眼,笑容满面:“臭小子,没个正形。”满脑子教育的话也忘了个干净。
两人一起用过午膳,宁颜如又给她捶了一刻钟的腿,陆婉灵方放他出宫。
宁墨生回了府,发现两人都还没醒,他先在初雪床边坐了很久,仔细探了脉,比早起出门时,已好了一些。他看着入声给她喂了一小碗参汤,才转身到白露的房里。
盈盈而卧的曼妙身姿掩在雕花楠木床的重重纱幔里,一头青丝在月白色床帷上流动如云,面若蓝田暖玉,眉如柳叶新裁,平日里灵动星眸紧闭。
他也探了下脉,还算平稳。
“可喂过吃的?”墨生问侍立在一旁的入灵,这是今早入画安排贴身伺候白露的。
入灵之前并未近身伺候过,此刻略有紧张,头深低着,声线有细微的抖:“早上和刚刚都喂过参汤,但白姑娘都吐出来了。”
墨生这才注意到她已经换了一身白色的纱衣,这纱衣质地轻盈,她年轻娇嫩的胴体在其下若隐若现。他转开视线,语气带了愠怒:“继续喂!”
想到她饭量惊人,昨日是精力不济才晕倒,如若一直不吃东西,只怕也是不好。
“王邈可看过?”
“王邈说”入灵犹疑了下,方继续:“姑娘脉象平稳,似乎并无大碍,只不知何故,还不清醒。”
这个王邈也是名医之后,怎么感觉越来越不中用了。
因为初雪没醒,整个雪庐气压依然很低。所有人都埋头做事,没人敢交谈,走路也尽量不发出丝毫声音。
连院子里的鸟雀似乎都知晓厉害,纷纷禁声。
在这样极致的安静里,第二日早,初雪终于满身疲惫的从梦中醒来,低低叫出的“墨生哥哥”。
她做了个漫长的噩梦,梦里她又回到了十岁的夜里,十二岁的墨生就那样浑身滚烫的躺在破败的床榻上,房间的有个窗户坏了,冷风呼啦啦的灌进来,她手心摸着他额头,是火热的温度,背上却被冷风激起一阵鸡皮疙瘩,就这样一边热一边凉一边心慌。
好在漫长的黑夜终究过去,暖阳升起,驱散了寒冷,也裹走了高热,墨生不再说胡话,睫毛一闪一闪正要苏醒,她兴奋的叫:“墨生哥哥”,却听到自己嗓子沙哑,发出声音暗哑难听。
但这声音仍如一道光,撕裂了笼罩在雪庐上的黑云。
第二十六章 亲自喂药
她仿佛自浓厚的泥潭里脱身而出,整个人全脱力,但瞧见塌旁一直守候的墨生,仍是勉力一笑,如早春第一朵娇小羞怯的花,弱弱的,让人禁不住放慢呼吸,唯恐将她吹去。
宁墨生衣不解带,目不交睫,眼底已经一片乌青,见她醒了,神色一喜,语调与平日的冷淡相去甚远:“好些了吗?”
初雪点点头,小心扭动了下身体,抿了抿苍白的嘴唇,试探着想要坐起,便感觉到肩膀上微微下压的力量,墨生在一旁神色郑重道:“先别动,我让王邈来给你看看。”
初雪便不再强起,又抿了抿嘴,方沙哑着嗓子弱弱道:“可是……我有点渴了。”
侍立在旁的入声正要去倒水,墨生已手脚麻利倒了杯温水,半扶着轻轻喂给她:“慢点喝……”待一杯饮尽,又问:“还要吗?”初雪艰难的摇摇头,墨生放下茶杯,一旁的入声忙上前接过。
王邈应声看过,说已无大碍,细细调养月余便能恢复。
因长年沿医用药,初雪房间一直点檀香掩盖药味,此刻初雪重病初醒,觉得这味道有些冲人,入声便将镶银镂空绣球花内的檀香熄灭,推开窗牍,令初雪可望见窗外那新开的一丛白绿葱葱的小栀子。
两人又细细说了会话,入声端上早膳,初雪喝了一小碗熬得细细的稀珍小米粥,吃了两口雪蛤炖蛋便道饱了。
因是大病初愈,毕竟还是精力不济,吃过早饭两人又对坐片刻,初雪便有些困倦,瞧着床边眼下乌青的墨生,心里一阵酸涩一阵甜蜜,娇声道:“墨生哥哥,此番我好了,从前你说的那些话,我,我就应了。”
墨生疑惑:“什么话?”
“就是你说,说要娶我……”她越说声音越小,脸上彤云密布。
墨生曾说过几次要娶她,但她知晓墨生心中志向,自己的身份无疑对他毫无帮助,反而是拖累,他花了多少气力才有了如今的一切,她怎能因为自己而毁于一旦。
因此即便心里千万甘愿,她每次也都摇摇头,只说甘愿做小。
但墨生却不愿委屈了她,因此这几年来两人一直僵持着。此番劫后余生,她想清楚了许多事,既然他们彼此心悦,那便应了他。
墨生唇边浮起一丝淡的让人难以察觉的无奈笑意,过了许久才点点头,扶她躺下休息,并亲自放下青白色蚕丝帐,待得她熟睡,才离开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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