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兴冲冲地回到自己的住处，把衣裳和脸上的墨都心翼翼地洗下来，我在阳光下看到那墨似乎有些闪亮的金色，然而不管如何想将它们淘上来，它们还是从我的手指间溜走了，我根本没法将那金淘出来。
既然没有金，那我岂不是白白受辱?
这件事之后，我始终无法释怀，每天都在想受辱之事，无法放下。当时有个教书先生，有些事情过后，时间会将之抚平，所以所有的喜怒哀乐只作用于当时，人是容易遗忘的动物，到了一定的时间，经历过的悲伤和快乐都会归于平淡，连自己都不想再提起。
但是，他是错的，随着时间的一天天流逝，我非但没有忘记当日受辱之事，反而那件事成为腐骨之蛆，让我时刻无法安宁，每每想起那恶奴将墨泼向我的样，我就恼恨得如同经历过十八层地狱……”
她到这里的时候，便停住了，似乎陷于往事不可自拔，又似乎在故意吊李墨的胃口。
“然后呢?”李墨还真的被这段往事或者是故事吸引了。
“然后，我想通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我不解决心里的这个恼恨，就没有办法好好生活下去。所以我想法将那恶奴，骗到府外一处洗澡的堂窗下，然后又偷了一洗澡的姑娘的衣裳塞在他的手里，然后大喊，你这贼真是色欲迷了心，怎地在这里偷看人家姑娘洗澡，还偷人家的衣裳!?”
“这样的确会引来很多人打抱不平。”李墨道。
“是啊，的确会打抱不平，但是想将他弄死，可没有那么容易。首先，这个后窗是在一条很偏的巷里，平时连个鬼影都没有，若不先让人们过来，便是喊破喉也不会有人出现。”
“那你是如何让他们适时出现的?”李墨问。
“我在这之前，已经去了街道上，告诉一些玩游戏的孩，那个巷里出现了一个光屁股的美丽女人，因被人抢劫而一无所有，若是谁能救了她，便会以身相许。人总是有好奇心的，那些男人们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管真假，便涌入至巷里。”
“当然，巷里什么都没有，又不会凭空出现一个光屁股的女人……但这事一点都不难办，在这些人因为失望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发生了一件令他们激动的事情，便是有人发现，这里有一间女洗澡堂，而有个男正在窗前偷窥，这男人的手里还抱着这女的衣裳……”
施柔至此，捂嘴只是笑，李墨补充下去，“我明白了，那些男都是为着看光屁股的女人而来，而现在正有个契机，这个契机是你给他们的，我猜后来的情形便是，众人一涌而上，揍了那个恶奴，并且趁机撞破了洗澡堂的墙或者窗，结果他们都看到了光屁股的女人，又不用受责难，因为所有的责难都已经由那个恶奴承担了。”
“对啊，王爷，您可笑不可笑?这些男冠冕堂皇的去教训别人，但是当他们将那墙上弄出大洞，透过那个洞看到里头的女们已经被吓疯似的，赤裸身體驚慌逃竄的香艷画面，他们也都痴了。”
“我猜，当时的你在旁边，一定看得非常有趣，而且很高兴。”
“没错，王爷将后来发生的事情都猜对了，唯有一件事猜错了，那便是那恶奴并不是只揍一顿了事，而是被那些人共同把他给揍死了。他当初污辱我，可他现在也被别人惯上污名，死于污名之下，我如此报仇，公平得紧。”
听她到这里，便是向来以冷漠冷酷对人对事的李墨，也不由地一阵心寒，这女当初只有六岁，却已经设下如此恶局，利用的也是人之恶处，她对人心之恶的了解和善用，造成了最后她想要的结局。
从某种方面来，她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
“辛先生也看到了这一切的发生吗?”
施柔这才敛起些笑意，道：“可不是，我原本也觉得，独自欣赏这个画面有些遗撼，毕竟我曾花费了那样多的心思。没想到，真就有个人与我共同辛苦，这人就是辛先生，从那以后，我就成为了她的弟了。”
李墨听完这个故事，却是久久无话。
施柔道：“王爷，是否被我的故事吓住了?觉得我过于恶毒?”
“我只想知道，当初收养你的那个人家，现在如何了?”
施柔想了想，道：“那个人家的主家，待我虽好，可是他常不在家。所以我还是常受欺负。甚至他家的儿，还想——”
她本来想，“他家的儿还想杀了我”，但忽然意识到什么，于是又改口道：“他家的儿想要占有我，我不从，他们便威胁我，若我不从，便会撒布谣言，我已经失了处之身，我心里害怕，便求了辛先生，辛先生却觉得，这正是离开这家人的好时候，而且他觉得对我好的那个主家，怕目的并不单纯，而是想利用我做些什么事，而我当然不甘被利用，于是他想办法让我迸弃了以前的所有，重新开始。”
李墨听完她的话，敏锐的感觉到这个故事似乎有些熟悉，或者，似曾相识，然而仔细一想，却又很多个点都合不上。一时便认为大约识是巧合罢了。
“是辛先生安排你在九堂春吗?”
“正是，可是王爷，我虽在辛先生的安排下身陷渠沟，可我可是清白之身，向来便是卖身不卖艺，便是到如今，我也还是，还是，还是个处，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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