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十分柔和地洒在她的身上,尽管裹着厚实的羽绒服,依旧能看得出过分单薄的身体和纤细的四肢。
关戎莫名地总想起她天真无邪的小时候,比起现在,其实是有一点胖的,肉乎乎黏糯糯,跑过来的时候,两腮在颤。
他一边说着很讨厌胖孩子,一边用手捏着她软软的胳膊,她总是抬起一双大眼睛,水润润地看着他,话音绵密:“你干什么呀?”
有一次为了她打架,他被首长罚站,她带了包子过来慰问,自己却先坐下来委屈地哭了,问为什么,她说自己破相。
他记得自己冲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大言不惭地说:“你丑就丑呗,反正你是我童养媳,我不嫌弃你就行了。”
他又孩子气地说以后我打架你少掺和,其实心里不止许诺了一次,他是要一直一直保护贺程程的,不敢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可是这句话说起来简单,长大之后才发现,想要无微不至地呵护一个人,保护一个人,这该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很多时候,承诺就是做不到。
关戎过去,贺程程很高兴地朝他挥手,说:“你可来了,我对这儿不大熟悉,你跟这人说说这儿怎么个走法嘛!”
关戎却将人推走,拉过贺程程的胳膊,跟她紧紧拥抱。
贺程程吓了一跳,跟对面人说了声“对不起”,拍拍一直紧紧抱着她的关戎,说:“你怎么了呀?刚刚不还好好的吗?”
车站提醒检票了,贺程程拄好手杖,一走一跳地送他去检票口。
关戎故意走在队伍的最尾端,为的就是要跟她再多待一会儿。临检票的时候,他动作迅速地往她兜里放了个什么。
贺程程要去拿,被关戎制止,说:“你等会我进去了再看吧。”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
贺程程十分疑惑,方才不舍的情绪现在矛盾起来,又想他不走,又想他快走,兜里有个东西,真的好想看啊!
关戎刚刚检票,贺程程终于忍不住,将兜里的东西翻出来,方方正正一个天鹅绒盒子……这是……
打开一看,戒指。
——“我跟你说啊,我钻石要黄豆那么大的!”
关戎拎着行李等在检票口后,大声问:“够大吗?”
贺程程将戒指取了套在手上,抿唇笑得眼睛都湿湿的。
关戎第二天才回到山上,还没来得及歇一会儿,就被连里突发的一桩事给喊了过去。
过年期间山上又下大雪,邵辉指挥大家去给山下的老乡家里救灾,因为替老乡挡了倒塌的柱子,被压到了手臂,关节脱臼。
邵辉已经从医院回来,在房间里呆了两天之后,实在是闲不住,现在正在训练场上跟大家一道训练。
医务员看得着急,怕他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赶紧就把连长请了过来。
关戎正好也想看看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大家到底训练得怎么样,跟着医务员过去一看,邵辉正在那儿跟人练呢。
关戎远远喊他:“邵辉!”等人乖乖过来,又问:“干嘛呢,手好了?”
邵辉一脑门的汗,给关戎敬完礼,拿手背抹了抹,笑容油滑道:“没干嘛,我跟大家闹着玩呢,比跑步!”
关戎:“比跑步?你怎么不比掰腕子?”
邵辉嘿嘿笑:“伤了右手,左手不给力啊!”
“滚你丫的。”关戎正色:“你既然伤了手,干嘛不在房间里好好休息?”
邵辉说:“轻伤不下火线,我都躺了好几天了,再不出来憋死了。”
关戎问:“好几天是几天?”
医务员帮腔:“才两天。”
邵辉板脸吓唬他:“别胡说!”
关戎直摇头:“行了,你跟我来。”
关戎虽然年纪不大,但毕竟是上级。上级喊下级有事,是个人都会觉得忐忑。
邵辉一路走一路揣测对面要跟他说什么,没想到他不仅拉他进了自己屋,还给递了一包烟过来,好烟。
“谢连长!”邵辉看见烟像猫看见鱼:“下次下山,一定要多捎两条烟上来,这儿除了训练没别的事,也就拿烟消磨时间了。”
关戎看他那么猴急,笑笑,把抽屉里的半条都递给他:“全给你吧。”
邵辉纳闷:“连长,你不抽啊?”
关戎摇头:“以前抽得少,现在起不抽了。”
他家里没有抽烟的文化,刚进军校分过来的班长也不抽烟。这条烟还是上一年,他琢磨着跟贺程程分手时买的,心里实在太过苦闷,勉强当做慰藉。
邵辉机灵,一点就通:“肯定是嫂子不许你抽了。”
关戎笑笑:“算你小子聪明……你怎么还成天憋得慌,又闷,还没适应好?”
邵辉问过关戎意见后,点了根烟,说:“比刚来那会儿好太多了,人有事情做,心里就不慌,这不是最近手坏了!”
关戎在他肩上轻轻捶了拳,邵辉夸张嚎叫,两个人都笑:“你看吧,人都是不停在变的,你刚来那时候多横啊,现在还不是好好的。”
邵辉来头一天,关戎让他给大家介绍自己,他当没听见,吊儿郎当地站在原地看风景。稍微多说两句,他嘴凶地要他闭嘴,以后都当他是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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