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程程一张脸更苦了,认真严肃地思考了会,她穿得是不土,但跟她们相比,自己还戴着框架眼镜啊,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才被人误会。
于是贺程程很快速地摘了眼镜,眯眼看她们,一副很是期待的样子。
女生眨巴眨巴眼睛看了会她:“妹妹,姐姐们帮你拖行李好吗?”
贺程程戴回眼镜:“……不用了,我力气很大的。”
宿舍里一共四个人,贺程程最后一个来,位置好的柜子跟桌子都被占了,留给她的都是角落,床也是极不讨巧的上铺。
教科书跟一套迷彩服倒是已经领好,给她乱七八糟摆桌上,此刻沐浴着**的夕照,用手背靠一靠,温度烫人。
方才带她来的两个女生正帮忙给她撑蚊帐铺草席,剩下一个用自己的卡给她打回了热水。贺程程看得眼热又感动,同时也生出一点对未来的怅惘。
女生的友谊总是来得非常快,四个人一道吃过晚饭,回宿舍的时候就已经亲亲热热地你牵着我,我牵着你了。
说贺程程小的那个是她下铺叫卞香香,夜里躺下的时候,用前后鼻音不分的普通话道:“民(明)天就要军训了,怎么没人跟我们说几点起啊。”
新选出的舍长宋恬道:“可能就是正常时间吧。”
对床黄珊是个谨慎的人,说:“还是早点起来吧,万一来个突然袭击呢。”
卞香香说:“至于吗,第一天就搞这么严肃。教官们来没来还不一定呢,说不定明天下午再来,咱们还能歇半天。”
一直没插话的贺程程这时候说:“那个,我今天下午来的时候看见教官们的车了,刚刚去打水的时候,我还看见他们就住在咱们对面的男生宿舍。”
宋恬说:“我作证,我刚刚也看见了。”
贺程程接着说:“他们都是隔壁解放军大学的学生,比我们大两届。早上一般都是六点准时起床,等整理过内务集结成队,怎么也要到六点半了。”
贺程程说得这么肯定,宿舍里一下安静了。
卞香香在下踹了一脚床,问出所有人想问的问题:“你怎么知道的?”
贺程程身子跟着晃了下:“这不是常识吗?”
卞香香纳闷:“哪里的常识,我怎么不知道?”
黄珊和宋恬也跟着说:“我也不知道。”
贺程程翻了个身,面朝墙壁,说:“睡觉吧。”
其实谁都睡不着,没有家里人管,也不再有升学考试的压力,好时间都像是偷来的,不多熬一会儿就像损失百万大奖。
黑黢黢的房间里亮起手机屏幕的光。
贺程程也还没睡,掏出手机给里面一人发短信:“你会来我们学校吗?”
那边过了会才回过来:“你什么学校来着?”
贺程程笃定他装傻,还是发过去。
他回复:“哦,对,是这个垃圾名。”
贺程程:“……”
对面问:“那你想我来,还是想我来呢?”
贺程程:“想你不来。”
对面:“……”
发来六个点的省略号后,对面便没再来过只言片语。贺程程看了眼时间,二十二点了,估摸着他那肯定收手机,集体关灯睡觉了。
贺程程再翻个身,那什么,自己也睡吧。
连日来舟车劳顿,贺程程一朝重回床的怀抱,没多久就睡着了。一夜迷迷糊糊也不知道有没有做梦,哨子声响起的时候,她还在想,今天的闹钟怎么跟以前不一样。
直到有人砰砰砰敲门,一个清脆嘹亮的声音划破清早宁静的天空:“205到209的全体女生听着,五分钟内立刻到走廊集合。”
贺程程这才跟宿舍的其他人一样,蓦地睁眼。
宿舍里一下热闹起来,脸盆茶缸乒乒乓乓的响,卞香香又踹了下上面,说:“程程,你听见没,教官喊集合了,赶紧穿衣服下来。”
贺程程还迷迷糊糊的,正与瞌睡虫作战,就感觉屁股上被人一踹,惊得她一下醒了。她咕哝两声,琢磨这坏毛病,她下回可一定得说服卞香香改了。
她打着哈欠坐起来,抓抓乱糟糟的细软头发,细声道:“怎么这么早啊。”
宋恬坐在床边刚套进一条裤裤,仰面哀嚎:“就是啊,才六点。”
说过要早点准备的黄珊果然起了个大早,现在已经穿戴整齐站在下面了,一边搓手一边来回踱步:“好紧张啊,好紧张,不然我出去看看吧?”
宿舍里立马传来一阵杀猪似的惨叫,所有人尔康脸:“不要啊,还没穿衣服呢!”
没多会,教官又在外面挨个敲门,最好听的声音说着最残忍的话:“不要刷牙洗脸,全体出来集合,还有最后一分钟!十,九,八……”
“卧槽,这人到底识不识数啊,一分钟不该是从六十开始数吗!”卞香香大喊。
宿舍里的人都急忙跑出去,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只剩下仍旧在慢慢吞吞爬梯子的贺程程,她急得脸都红了,说:“你们倒是等等我啊。”
哪还有人回答,众人作鸟兽散,教官依旧在倒计时:“三,二……一点五,一点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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