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兰香毕生所求,也只是一份男耕女织的恬淡生活。
就算逢熙是众人眼中的江湖骗子,是惑乱圣心的神棍,她也还是一如当初,此心未改。
自杏花林那浅淡一眼始,他便成了她心头,比过世间所有的执念。
最是年少的欢喜,教人更无法忘怀。
故而到了此时,她已生死无惧。
只是可惜,她终究无法看到他封顶云峰的那一日。
他们之间,缘分太浅,便是重生也强求不来。
正当秋果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时,却被一阵温热的触感给唤回了神。
她低眼,便见自己的手腕正被一只素白修长的手紧紧的扣住。
她回过头,便正好撞进那双墨瞳里。
那双眼瞳深邃含光,其间清晖散漫,犹如月华,教她有一瞬恍惚。
下一刻,她便见他眉间冰雪褪尽,双眸微捶,唇畔勾了勾,却是一抹苦笑:“到底还是……你赢了。”
他的嗓音仍如冷玉碰撞之音,似涧泉流淌之冽,其中隐隐流露出些许苦涩,些许无奈,带着细微的叹息声,清晰地传至她耳畔。
那一瞬,她只觉得心头被什么蛰过似的,莫名触动。
在她还陷在他的目光中没能回过神来的时候,逢熙已再次握紧了她的手腕,拉着她走到了大殿中央,向着坐在御案后的雍和帝微微弯腰,道:“陛下,臣有一事相求。”
雍和帝只觉得今日的逢熙太过反常,但他的目光在逢熙拉着秋果的手上停驻片刻后,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于是此刻,他的兴致便更加浓厚了,毕竟,逢熙还从未求过他什么事。
心中这般想着,雍和帝面上的笑意便更深了,他道:“国师有事不妨直说。”
“臣请陛下将元秋果赐给臣为妻。”逢熙说这话时,仍是眉目清冷,面上波澜不惊,仿佛他说的,不过是最平常之事。
然而殿中的众人听了他这话后,都愣住了。
“逢熙!”最终,还是顾舒颜先回过神来,登时便发了怒。
顾施云忙拉住了顾舒颜,拍了拍他的肩,这才对逢熙道:“国师这是何意?”
就算他很不喜欢这个姑娘的身份,但若是舒颜真心喜欢,那娶来做个世子侧妃也不是不可以。
可这国师怎的又来了这么一出?
雍和帝心中也十分讶异,便道:“国师,这婚姻大事,可不能儿戏。”
面对着众人各种各样的目光,逢熙那张清隽的面庞上仍无甚表情,但暗地里,他却下意识地又握紧了秋果的手,这才道:“元秋果曾是臣的婢女,臣早已对她生了情意,却仍不自知……也是到了今日,臣才幡然醒悟。”
他说这话时,语气仍旧平淡无奇,却足以令秋果心头一阵疾跳。
他……在说什么?
她整个人呆呆傻傻的,就那么临着殿外洒进来的阳光,仰望着她眼前的这个人。
他仍是她记忆里深刻的谪仙模样,又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而一旁的顾舒颜听了逢熙这一番话后,一张精致俊秀的面庞登时变得铁青,秀气的眉拢起,咬牙怒道:“逢熙!你无耻!”
顾施云单手扣着自己儿子的右肩,低喝道:“舒颜!注意分寸!”
雍和帝看着那立在殿中,一身白衣,却犹如立在世外的逢熙,一手扶着自己的下颚,心下不禁低叹着,这平日里看似清心寡欲的国师,竟也难过美人关?
说起美人……雍和帝便又将目光放在求婚身上。
明明并非倾城之姿,却为何能引得国师倾心?
他原本是想将这元秋果许给顾舒颜的,可现在,他又改了主意。
毕竟……这向来深不可测,看不出情绪的国师,也算是有了软肋了,不是么?
雍和帝唇角忍不住上扬,待他收敛了神色,才故意叹息道:“舒颜,看来今日,朕是无法应了你了。”
顾舒颜听了雍和帝这话,便瞪大了双眼,再次跪下,道:“皇上,这是为何?”
雍和帝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朕原是想允了你的,但朕又仔细想了想,朕那皇妹蕴宁方才大好,若是听了你娶侧妃的消息,朕怕她,受不住啊……”
“可是臣并没有打算娶……”
“舒颜!”
顾舒颜听了雍和帝的话后,便急了,当下就冲动开口,却又被顾施云打断。
雍和帝却又将目光放在了秋果身上,他盯着她许久,才道:“不如,便问问元司珍,愿意做世子侧妃,还是国师夫人?”
一时间,殿内所有人的目光便都放到了秋果身上。
而秋果,却自始至终都仰头望着她眼前的逢熙。
是梦么?她想。
或许是那八场梦境的关系,她此刻已分辨不出梦境还是现实。
若这只是一场梦,她只想就此溺在这场梦中,且长醉不复醒。
她的脑海里掠过无数画面,最令她心动的,还是那等在香风花雾深处的白衣少年郎。
而他如今就在她面前,这是她第一次,面对他时,没有那种如隔千山的感觉。
她原是只想待在能看见他的地方就够了,而他偶尔的回眸,便是她每日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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