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还未到……叶嬷嬷深想了想。
皇帝旨意不能违抗,只是这圆房……怕是要往后挪些时日了。
“快了。”秋果双手撑着自己的下颚,随口答道。
“司珍的生辰快到了?”叶嬷嬷听她这么说,便又问。
“是……”秋果正答着,却又像是方才被人点醒似的,面色骤白,笑意僵住。
叶嬷嬷低着眼正思虑着,自然未曾注意到秋果的异样,她听秋果答了,便点了点头,稍稍放下了心,想着,若是过了十五岁生辰,再成亲,到那时,也不用再说延迟圆房的事了。
于是她便又问道:“司珍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可是这一抬眼,她便见秋果双眸空空的望着远处,面色煞白,整个人都很不对劲。
“二十五……”她听见秋果颤抖着声音答。
此时,这殿中的所有小宫女也都察觉到了秋果的异样,便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好奇的看向她。
叶嬷嬷见状,便教这群小姑娘们不必再学,都散了去。
于是,不过短短一瞬,这殿中便只剩下叶嬷嬷与秋果二人了。
叶嬷嬷俯下身来,伸手轻轻抚上秋果的背部,柔声问:“司珍,你这是怎么了?”
秋果却仿佛是听不见她的话似的,整个人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惊惶不安。
或许是皇上为她和逢熙赐婚的这个消息砸晕了她,又或许是那日逢熙所说的话让她一时间有些忘形……她竟忘了,她的十五岁生辰,是九月二十五,就在明日。
而上一世,她便是在九月二十九淹死在水里的。
这一世虽然有许多事情已经发生了变化,但她仍旧无法确定,她是否还会在那日死去。
她不想死,这份不甘地心情在此刻才最为汹涌。
若那一日终究还是要来临,她又躲避不掉,那么她想,只要能与他成了亲,也好……
哪怕,她只能做一天他的妻子,也好。
秋果眼眶中的泪水滚下来,她却浑然未觉,只是怔怔地问叶嬷嬷:“嬷嬷,我……能提前成亲的日子么?”
叶嬷嬷温柔地替她擦去了脸上莫名的泪水,听了她说的这话,当下便失笑道:“奴婢倒还没见过,哪位姑娘似司珍你这般心急的!”
她伸手点了点秋果的鼻尖,眼神越发的慈爱柔和,道:“司珍且安心,这日子过得快着呢!要不了几日,你便是国师夫人了!”
秋果低下头,沉默良久,才苦笑道:“此刻我却想着,这日子若过得慢些,才好……”
若是能过得慢些,她也能再迟一些去面对。
叶嬷嬷却是不懂她这话的意思,只当她是快嫁人了,心头多少有些不安,便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说:“好了,司珍,今日皇上赏赐了你好些东西,算作是你的嫁妆,司珍快些与奴婢回去清点一下罢?”
秋果点了点头,由叶嬷嬷拉着,一同踏出殿外,往自己住的院子里去了。
当夜幕降临时,万盏宫灯燃起,这宫中渐渐地寂静下来。
秋果躺在床榻上,却是大睁着双眼,毫无睡意。
夜风突起,窗框作响,打破了这一室的静谧。
秋果忽然起身来,下了床,只着一身单薄里衣,便去了窗边,将窗户打开。
这窗一打开,深秋的夜风便拂面而来,教人陡生几分寒意。
她是觉得冷的,可此刻却有些不大在乎。
她只是望着窗外的黑夜,望着那远处的灯火,静静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回过神来,只是这一回神,她便直接冲出了房门,朝更深的夜色中跑去。
待她终于停下来时,她已立在碧湖浮桥之上。
桥上点着灯火,那样橙黄的光芒倒映在湖面上,显得更加炙热耀眼。
她就立在这桥上,望着不远处的重重花树,望着那在花树间隐约可见的竹楼。
这是人间的深秋时节,百花凋零,万物凋敝。
可是在他这里,却仍是花影重重,一派生机。
她呆立在这冷风中良久,方才迈着步子,朝那竹楼走去。
待至楼前,她望着台阶上的那一道房门,其间黑漆漆一片,没有半点灯火。
一时间,她便又有些迟疑。
她又立了一会儿,才想着要转身离开。
只是当她方才转过身时,便听身后‘吱呀’一声,而后便是一抹清冷的嗓音传来:“站住。”
秋果回转过身来,便见那只穿着一身白色里衣的逢熙立在那门前,檐下的灯火将他那张如玉的面庞照得分明,而他盯着她的那双眼瞳中似乎有些不悦。
“大人……”她小声地唤他。
逢熙看她穿着那样一身单薄得衣衫,心中本是有些薄怒,可一听见她这软软的嗓音,当下便又没了脾气。
于是他只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嗓音也不自觉的添了些柔意:“过来。”
秋果乖乖地踏上台阶,走到他面前,却是一如当初那般,紧张得不敢去看他的脸。
却不曾想,她下一刻竟被逢熙打横抱起,直接进了屋子。
秋果一惊,下意识的用双手环抱住他的脖颈,可他们二人都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单衣,她能清楚的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故而一时间,她便又烫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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