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话一出,却是瞬间点燃了顾舒颜的怒火,他瞪向顾施云,咬牙道:“你倒还有脸提我的母亲?”
“舒颜,我是你父亲!”顾施云低喝道。
“父亲?”顾舒颜冷笑一声,又道:“如果可以,我宁愿没你这么个父亲!”
“你!”顾施云沉下脸,扬起手,却始终没能打下去。
他颓然的放下手,望向不远处那光秃秃的树枝,双眼空洞,半晌才听他喃喃道:“我是对不起你母亲。”
他再次看向顾舒颜,又道:“这些年对你,我也亏欠良多。”
“你说得对,我的确不是个好父亲,这些年对你也少有关心……但是舒颜,我终究是你父亲,你终究是我的儿子。”
他说得动情,可停在顾舒颜耳中,却仍是那般好笑。
他望向顾施云,一双琥珀色的眼瞳之中寒凉更甚:“那倒真是可惜,有我这么个儿子,你忠义侯到底是脸上无光。”
为了眼前这么个人,他做了这多年的魏都第一纨绔,成了天下人眼里不学无术的废物。
可如今他瞧着,此人仍是那般意气风发,未有半点颓色,而他却早已在纸醉金迷中迷失了自己。
直到如今,方才转醒。
顾施云摇摇头,又是一声低叹:“舒颜,我于你有愧,我也清楚你心中怨恨我,故而你这么多年来无论做些什么,我都未有追究……许是我的对你的放纵,错了。”
顾舒颜何曾听过顾施云说过自己错了?
这会子听着,他觉得新奇,又觉得好笑。
于是他道:“算了罢,不必为你的漠不关心找借口。”
顾施云望着他,神色几转,明明灭灭,而后才道:“当年我醉了酒,才会错将婉娘当做了你母亲,最后铸成大错……”
“也许是当初年少气盛,我见你母亲一直不肯原谅我,便一气之下娶了婉娘做侧妃……后来婉娘有孕,你母亲又一直不肯原谅我,我便赌着气一直与婉娘待在一起,谁知,这一赌气,便生生与你母亲不见数年,最后,竟连她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
“我从来都未曾忘记过你母亲,即便是婉娘,我于她只是一种责任,我是个男人,自当担了这责任,可是我哪曾想到,却是苦了你的母亲。”
“我的确对不起你母亲,此生来世,我都不会忘记,但舒颜,你不该因为怨恨我,而断送你自己的将来啊……”
顾施云说了很多,这大抵是他们父子之间这些年来,他对他说过最多的话。
顾舒颜却当他是在说些笑话,眉眼之间的寒凉仍未消退:“你口口声声说有愧于我娘,那么她深感大限将至时,勉力写给你数封信,你为何从来不回?”
他盯着眼前这个男人,双目渐红:“她临终前,我亦给你写过无数封信,求你回来见她最后一面……可你,为何到她死都不肯回来见她一面?!”
顾舒颜情绪渐渐失了控,他揪着父亲的衣襟,嘶吼道:“你当初那般绝情,如今又和我说什么后悔?你的愧疚值几个钱?你的愧疚能换回我娘么?!顾施云你告诉我!”
可顾施云听了他这话后,却愣住了。
他被自己的儿子揪着衣襟,却未有半分怒色,反倒是面色忽的苍白下来,双眼渐渐失去了神采。
他摇摇头,似乎是不敢相信似的,喃喃道:“不,我,我明明……从未收到过什么信!”
“我,我以为,新眉她不想见我的……”他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抓着顾舒颜的衣袖。
顾舒颜却不信他的话,只是冷笑:“数封书信寄给你,你却只当没收到?你以为我相信?”
“舒颜,我的确从未收到一封书信,我若真的收到了,又怎会,怎会连新眉去世的消息都不知道?”顾施云说道。
顾舒颜听他这么说,便仔细回想了一下当初他到封地时,顾施云似乎的确表现的很惊讶,像是什么都不晓得似的。
那,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错?
顾舒颜忽然想起那侧妃婉娘,于是他双眼微眯,嗓音冰冷:“能截下这些书信的,想来,便是你那好侧妃了,她倒真是处心积虑!”
顾施云一听这话,愣了愣,而后才反应过来,道:“婉娘?是她?”
顾舒颜讥讽一笑:“怎么?不信?你以为你那婉娘是个什么好货色?当年她也不过是我娘的女婢,你以为你醉酒之事真就有那么简单?你如何会料到,这其中的巧合,是否是她有意为之?”
顾舒颜这话听在顾施云耳畔,却是字字诛心。
婉娘么?她会是舒颜口中那般的人么?
想起平日里,她的小意温柔,他便有些不敢相信。
当初,舒颜在封地,将她打断了腿,从此残废。
他因为舒颜,而多多少少对婉娘有些愧疚,故而这些年来,他虽从未去过她房里,却也不曾亏待过她。
而她一直表现的也是那般温柔懂事,从不越距。
可是,若她真是如舒颜所说,截去了新眉给他的书信……
那么这个女人,倒真是深藏不漏。
正文 第107封情书:寒冬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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