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真如皇后所说,那么,我怎么甘于仅仅只是一个国师?”他盯着她,目光犹如寒冰利剑一般,凌厉无比。
叶如栀背后一寒,当即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待她好容易稳住了身形,方才勉力镇定地望着逢熙,道:“你,你难道……真的想造反不成?”
“皇后何时变得这般口无遮拦了?”逢熙神色冰凉。
“逢熙你别忘了,如今身在边关的那位战神顾施云,对楚家可是忠心耿耿,他手握几十万重兵,你若敢真的造反,他定会率领大军,前来讨伐你。”
“但若是你答应护着我与我腹中的皇儿,若楚熠真的过不去这一关,那么到时候,我的皇儿便是名正言顺的继承大统之人,到那时,顾施云也定不会有什么异议,而你,依然可以坐你的国师,甚至,掌握整个大魏……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叶如栀的这一番话说出来,逢熙听在耳畔,面上却自始至终都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他立在那里,一身雪白的衣衫,外罩着玄色大氅,墨发如瀑,眉眼清冷,好似一副隽永的水墨画。
“可是叶如栀……”叶如栀等了许久,终于听见逢熙再次开口。
“你确定,你口中的皇嗣,真的……存在么?”他睨着她,目光冰凉,犹如在看一只蝼蚁似的。
当他的这一句话说出来后,叶如栀便如遭雷击,整个人僵硬在原地,一张明艳的面庞在刹那间变得惨白无比。
她不敢置信的望着逢熙,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竟连站立都有些站立不稳了。
他……竟然全都晓得?
“叶如栀,你口口声声说,想要作为曾经的叶明珠来与我叙旧。”逢熙薄唇轻启,再次说道。
“但你若是真的有些觉悟,便该明白,这世间,真的不再有叶明珠这个人了。”
“早在你执意要我替你换脸之时,这一切,便都已经成了定局。”
“你可还记得我那时曾与你说过什么?”
逢熙定定的望着她,眼瞳之中的墨色浓深,一如暮色之下的远山,颜色苍翠幽远。
而叶如栀听了他的话后,则不自禁的陷入曾经的回忆里。
那时,她与逢熙之间的关系,也还不似如今这般疏离冰冷。
她在青石巷中遇见了个烟雨一般的少年郎,自此便像是着了魔似的,执意要为了那个少年而改换容颜,除去那多余的第六指。
那时,父亲反对,逢熙也反对,但她仍是一意孤行,绝食断水,直至这两人终于松了口。
在逢熙答应替她换脸的那一日,她因着几日来的绝食而虚弱无比,躺在床榻上,无力的望着她床前立着的那个浅白衣衫的清隽少年,露出了笑容。
而他则是定定的望着她,一双清澈眼瞳中仿佛藏着远山的苍翠,河流的青碧,他开口,嗓音清冽泠然:“你会后悔的。”
他说得是那样笃定,而她那时也答得是那样坚定。
她说:“我不会后悔的。”
时隔多年,万事皆休,他当年的话,果然成了真,她的的确确是后悔了。
多年魂牵梦绕的情爱啊,少年啊,都只能燃烧在当初的青石巷里,化作飞灰,随着记忆,尽数飘散,于青石板上,被踏碎在过客的梦里。
“叶如栀,你既不肯听我的忠告,那么,便活该你承受如今的苦果。”逢熙淡淡的声音传来,字字如刀,深深地刺进叶如栀的心头。
“你口中的爱,果然是不值钱的。”他轻轻哼笑了一声,带着几分嘲讽。
当初她为了楚熠而甘愿忍受换脸的刻骨疼痛,可如今,楚熠分明还活着,她却已开始打算起自己的日后了。
为了保住自己的荣华,她甚至敢谎称自己有了子嗣?这,倒真是可笑得很。
当初的叶明珠于他而言,还是一个怯懦自卑,却依然善良的小姑娘,故而那时对于他来说,她除却是酒他出牢狱的恩人外,还可算得是他的朋友,但后来,从她要他帮她换脸的那一刻起,这一切,便都荡然无存了。
此后为了躲避追杀的颠沛流离,更是将他对她最后的那么一点信任都消失殆尽。
自那以后,叶明珠便如她父亲所言,得了急症,暴毙了。
而她,只是叶如栀。
她既毅然走上了这条路,那么,也合该承受这条路途中带给她的一切才是。
“皇后今日的话,我只当没听见过,还望你以后,不要再这般毫无分寸了。”
这话说罢,逢熙便径自转身,离开了。
而叶如栀则在那一瞬,无力的摔倒在地,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眼泪落下来,似无休无止。
她的胸口痛得钻心,面对逢熙方才的那些话,她完全无法反驳。
他一早便将她的意图看清了,他由着她说这许多,不过是为了要她自己看清她究竟有多么可笑罢了。
她怎么忘了,她的那些打算,怎么可能瞒得过逢熙的双眼呢?
到底,是她奢望了。
正文 第139封情书:喜宝之死
喜宝死了。
死得很突然,秋果根本都来不及反应。
明明在前一晚,她方才在永安巷的尽头遇见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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