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逢熙眼见着两人紧紧握着的手,眸光一瞬深邃,他抿紧了薄唇,沉默半晌,终是上前,将秋果的手硬生生的从顾舒颜手中拽出来。
而后,他看向顾舒颜,目光冰冷凌厉:“顾舒颜,这笔账,我记下了。”
“你要做什么?”秋果听见他这句话后,下意识地往顾舒颜身前一挡。
周遭蓦地寂静下来,那一刻,秋果分明在逢熙眼中看到了几丝苦涩。
可是此时,她脑子里乱糟糟的,根本无法去思考这些东西。
“果儿……”逢熙小心翼翼地唤了她一声。
可他,喉间动了动,却再说不出更多的话来。
他要说什么呢?她看见的,便是事实。
他从来都并非是她眼中,那般纤尘不染的人,更不是她向来所见的那般,看似平和无害。
世人以为的国师,当是救苦救难,为国为民的大义之人。
而他,分明不是。
她只是瞧见了他审问犯人时的模样罢了,他本不该如此慌张。
但是……他终究害怕,他最真实的一切,终会被她发现。
那一日,不远了……他分明感觉得到。
“大,大人……我,我先回去了!”秋果匆匆说完这一句话后,便转身跑了。
而顾舒颜见状,便想去追:“汤圆儿!”
“顾舒颜!”逢熙唤住他。
顾舒颜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看向逢熙:“你手上,又何止沾了这么点鲜血?无辜的,不无辜的,怕是都不在少数罢?逢熙,你能瞒她几时?我是说,你那些野心,能瞒她几时?”
正文 第145封情书:可有后悔
檐角有不知名的花儿绽放,在料峭的春风里,是多么鲜亮的一抹颜色。
马蹄声声过,嘶鸣阵阵,又听得厮杀声响起,一片血腥弥漫。
秋果恍恍惚惚的,那一瞬,她似乎又成了前世魏宫中的那一抹孤魂,此身虚无,缥缈不定。
朱红宫墙内,锁着她的前半生,更锁着她这一抹游魂。
“楚贼窃国,罪无可恕!”
忽的,她听见那一抹熟悉的清冷嗓音响起。
秋果下意识的望去,便见逢熙正立在那里,笑得畅快又恣意。
他与平日里她所见到的逢熙不一样,此刻的他,一身寒光凛凛的银甲,一手举着一把沾满鲜血的长剑,他脚下,则是踩着大魏士兵的尸体。
秋果何曾见他笑得这般张扬肆意过?
那一瞬,她脑子里空空一片,眼前心头,全是他的笑颜。
但是下一刻,她眼前所见,便是一片血流成河。
她看着他提着手里的那把长剑,杀了一个又一个向他扑来的人,他领着他的军队,势如破竹,强破宫门,终于杀到了金銮殿前。
而雍和帝与皇后叶如栀,已经双双殉情。
秋果是第一次,这般清晰的看见逢熙浑身鲜血,杀气弥漫的模样。
他的狠,他的绝,她都已经尽数看在眼里。
陌生么?的确。
怕不怕?怎能不怕。
她向来胆小,儿时桐花浑身是血的模样,已给她留下了深重的阴影,而此时,她眼睁睁的看着逢熙杀人,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的鲜血喷洒出来,又怎会不恐惧?
“大越朝!大越朝!”
逢熙赢了,这魏宫里,一瞬间,满是越兵的欢呼声。
逢熙脸上血迹点点,他垂眸,薄唇微勾:“可惜了,我始终未能手刃楚氏贼人……”
当他在抬眼时,那双冰冷的眸子却直勾勾的越过无数人,径自望向秋果,眼神如冰刃一般凌厉慑人。
秋果猛地坐起身来,瞪大双眼,呼吸急促。
缓了好一会儿,她方才意识到,自己原是做梦。
她愣愣地望着自己的一双手,见其是真真实实的,有温度,有感觉,并非是梦中那般虚无的,麻木的,她才一瞬放下心来。
良久,她方才伸手,抹了一把自己满是冷汗的额头,发了好一会儿呆,这才起身,穿好衣衫,走到桌前,倒了一杯冷茶,仰头饮下。
她是许久都未曾做过有关于逢熙的梦了,这梦里,竟还有许多她前世未曾亲眼见过的场景。
何其荒唐,何其可怕。
秋果好不容易收拾好了心绪,她推开门,走出去,却在步下台阶时,见到了坐在那廊下亭中的逢熙。
他分明穿着一身白衣,侧脸如玉,眼睫微垂,一副清隽无双的模样,可她看着他,却满脑子都是他穿着银甲,手执一把长剑,大杀四方的模样。
他似乎是听见了她的脚步声,蓦地抬眼,那双墨瞳便望向了她。
那一瞬,她分明见到,他眼中似有几丝复杂,几丝苦涩一闪而逝。
逢熙站起身来,步下台阶,想要靠近秋果,却见她竟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他动作一僵,半晌才道:“果儿,与我谈谈罢?”
秋果抿紧了唇,垂眸不语。
“果儿,难道仅仅是因为昨夜之事,你便要这般疏离我?”逢熙轻轻叹了一声。
秋果终于有了反应,她摇摇头,道:“大人是在审问犯人,这无可厚非。”
“但那终究是吓到你了,对么?”逢熙无奈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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