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少阳!你要的东西。”逢熙将怀中的几本帛书毫不犹豫地扔向那玄衣的中年男子。
当秋果听见刀剑相接的声音时,她的眼泪从眼眶中涌出来,浸湿了系在她眼前的红缎。
“姑娘,你既是被那恶人逢熙绑来的,我等便不会为难你,你且放心。”于厮杀声中,秋果听见身旁这一直攥着她的手的女子声音淡淡道。
当秋果终于趁着那束缚着她的女子略微放松之际,奋力睁开她,扯下红缎带时,正好看见已是浑身伤口,满身鲜血的逢熙正闭上眼正要倒向身后的万丈深渊。
秋果的心脏仿佛在那一刻停止跳动,她快步推开所有挡在她身前的人,朝那悬崖边跑去。
身后,则是那道姑与孟少阳等人的齐声大唤:“小姑娘!莫要再往前了!”
可是秋果却置若罔闻,她依然毫无反顾的朝那个人跑去。
“逢熙!”
逢熙模模糊糊间,仿佛听见小姑娘在叫他。
他在下坠间睁开眼来,却见那一身大红嫁衣的小姑娘毫不犹豫地自山崖上跳下来。
她穿着那般艳红的衣衫,在这一刻,仿佛是一只折翼的蝶。
他费力的伸出手去,意识已有些模糊的他,努力望着那随他而来的小姑娘,他的指尖在她轮廓略微模糊的面庞上,于虚空中轻轻一点。
眼角有两行温热的晶莹滑落,他轻闭上眼,苍白的唇微动:“傻。”
秋果自无边际的黑暗中醒来,脑海中却还是那般真实的梦境。
她跳下断崖的那一瞬间,是真的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生与死之间,她早已忘记了宫女秋果,国师逢熙,以及他们二人之间那条她一直不敢跨过的鸿沟。
而当梦尽,黑暗撕破这一方虚弥世界,将她狠狠拽出时,她方才醒悟过来,东月教主逢熙,到底不过只是她的一个梦罢了。
她也还是她自己,紫禁城中的渺渺一粟。
晨光熹微,东方既白,秋果怔怔的望着窗外,眼见着黑暗的天际慢慢被光明一点点驱赶。
她揉揉有些发酸的眼角,又吸了吸鼻子,想着幸好那只是一场梦。
逢熙是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她想。
但是想到那日宫宴上,逢熙被一众大臣冷嘲热讽,秋果便觉得,他学些功夫防身是很有必要的。
于是她爬起身来,动作轻柔地穿上衣裳后,便拖出床下的箱子,打开锁后,她便在箱子的最底层摸索着。
待她终于找到那本有些皱巴巴的书时,这才嘿嘿的笑了。
彼时,伸出杏花林尽头的竹楼中的逢熙却是倚着床柱,清冷的眉眼似乎带着些困惑,又有些异样。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扣着床沿,似在思虑些什么,又似乎在回想些什么。
梦中身穿嫁衣跳下悬崖,为他而来的姑娘的那张容颜,那双杏眼似乎还依稀在他眼前划过。
他仿佛又听见她颤着声音说:“死,一起死。”
她生得是那般娇小柔弱,明明那般胆小,可在那死与生的瞬间,她望向他的双眼却倔强而坚定。
逢熙蹙眉,按耐住心头的那一丝异样。
可是他一偏头,却又看见了桌上的那一包桂花糕,以及……那一截蔫蔫的杏花枝。
他的脑海里不断盘旋着梦境之中,她那双倔强的泪眼。
多么深刻的场景,仿佛他也曾真正与她一同经历过那一场绝境。
正文 第15封情书:帝王心思
逢熙下了早朝回到竹楼时,他方才要推门而入,低眸一扫,目光有一瞬凝滞。
一本皱皱巴巴的蓝色封皮的书静静地躺在他的脚边,有风拂来,掀过书页,上面赫然画着一些作打斗状的小人。
逢熙弯腰捡起来,翻过书皮一看——《天下无敌铁砂掌》。
他墨色的双瞳中清辉微漾,脑海里不自禁又想起昨日梦境中,那个小姑娘抓着他的衣袖,明明恐惧得厉害,却还是不肯离开的模样。
这样一本粗制的所谓的武功秘籍,也只能骗骗她这样的小傻子了。
思及此,逢熙眼中泛起些许波澜,唇角微勾,笑意弥漫在他清冷如玉雕一般的面庞上,整个人仿佛散着动人心魄的华光。
只是片刻后,他却又忽然沉下脸来。
他捏紧了手里的那本书,远山似的眉蹙起,一丝烦躁与不耐拢在他的眉心,久久不散。
不过是三场别有用心的梦罢了,可为什么会让他变得如此不像他自己?
逢熙想起近日种种,他感觉到本来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局面,现在竟变得有些不明朗了。
而这一切,都只是因为隐在幕后的那人手中的结梦珠。
他无法克制的想起数年前的那场漫过天空的大火,以及那一片鲜血流成的河流。
不过才三岁的年纪,可他却将那一日记得清清楚楚,一丝一毫,未有敢忘。
他亲眼目睹父皇与母后被异性王楚明烈亲手放的一把大火烧死在未央宫中,他更亲眼见到尚在襁褓中的小弟被楚明烈高高举起,扔到城楼之下活活摔死。
那一日的场景,已经深刻在他的心头,成为他此生都无法摆脱的梦魇。
于是刻骨的仇恨,终于让当初的沈月灼,成长为今日的逢熙。
他此生,都该为报血海深仇,为光复大越而活,就算穷尽此生,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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