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茶散着烟雾,又一瞬扑散。
逢熙垂眸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一盏清茶,神色仍是淡淡:“淑妃究竟要说什么?”
安锦玉端着茶盏的手一顿,随后便弯唇笑了笑:“本宫如今也算作是小殿下的养母,来问问国师小殿下念书的近况,并不为过罢?”
“安淑妃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么?”逢熙忽的抬眸,看向她。
安锦玉一时不解他这话里的意思,先是怔了怔,随后便问道:“国师大人这是何意?”
逢熙的唇畔弯起一抹凉薄的弧度:“安淑妃不必想这么多,皇长子只不过是陛下暂且交由你抚养罢了,他与你之间,不会有过多的牵扯。”
此话一出,气氛瞬间变得僵冷无比。
安锦玉唇畔的笑意陡然消失,一张柔美的面容顿时显得有些苍白,说话时,嗓音都带着些颤抖:“国师这话说来好没道理,您就不怕陛下知道了您今日这番话?”
逢熙眼眸低垂,未见半点波澜:“淑妃怕是糊涂了,若此事不是陛下的意思,你以为,我会与你说这些么?”
安锦玉听了他这话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这显然,便是雍和帝的意思。
这是雍和帝在警告她,不要生出旁的妄念,指望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安锦玉气得浑身颤抖,向来盛满温柔的美目此刻已是盛满怒气,泪花泛起,她已红了眼眶。
“陛下他……究竟把我当做了什么?”眼泪一颗颗砸下来,她已顾不得什么仪态了。
逢熙默不作声,只是站起身来,转身便要离开。
安锦玉见此,便忙唤住他:“国师请留步!”
逢熙并未转过身去,只是淡声问道:“淑妃还有何事?”
安锦玉望着他挺拔如松的背影,目光渐渐流露出些许痴态,许多的情绪涌上来,她一冲动,便上前两步,道:“国师救救本宫罢,好不好?”
逢熙不知她是何意,只觉得这话说来实在怪异,但他仍未转身,只是道:“淑妃想说什么?”
“国师,我,我……”
或许是情之所至,向来极守礼法的安锦玉,竟伸出手去拉逢熙的衣袖。
察觉到安锦玉的动作,逢熙蹙了眉,当即躲开了她的手,转过身来,看向她时,神色也已有些冷:“淑妃这是做什么?”
安锦玉望着他这般冰冷的模样,一只手僵硬在半空中,半晌方才收回。
她眼中热泪上涌,心头思绪万千,可开口时,她却只是道:“抱歉,是本宫……失态了。”
逢熙或许是有些察觉到了她的心思,他当即便道:“告辞。”
这话说罢,他便径自转过身去,离开了。
而安锦玉在亭前,望着逢熙的背影,心里酸涩翻涌。
手无力地垂下,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这究竟是为什么?她遇上他,这样迟。
她嫁给了这大魏的九五之尊,可她却从未对其心动过。
此前决定进宫,也全都是为了父亲罢了。
她此前也是知道这位国师大人的,在天下人的眼里,他从来都是惑乱圣心的神棍,是罪大恶极的奸佞。
可当她第一眼看见他的那时候,她便确定,他绝非是传言中的那般。
这天下,究竟能有几人,有他那般清澈的眉眼,傲人的风骨?
这些日子以来,她也偷偷听过他教导小殿下时的种种言论,她亦清楚他的才能与气魄。
他俨然就是她心中曾期盼过的有情人的模样。
可是……他却是属于旁人的。
这说到底,都是她来地晚了些啊。
“红香。”安锦玉忽然唤了一声站在不远处的红香。
红香闻言,忙走了过来,微微伏低身子,道:“娘娘。”
“国师他的妻子……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安锦玉望着远处,神色飘忽。
她丝毫不担心红香会将今日所见说出去,因为红香,是自小陪在她身边的丫鬟,她自然是最信任红香的。
红香似乎也隐隐知道了安锦玉对国师逢熙好似有了不一样的情愫。
于是她挣扎了片刻,便小心翼翼开口道:“娘娘,您与国师还是保持些距离罢……”
谁料红香这话方才说罢,便见安锦玉已落了泪。
她闭了闭眼,用帕子抹去自己脸上的泪痕,轻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迟了,便是迟了,此前我一直处在深闺,若非是进宫,想来我也是遇不上他的……由此可见,我与他,本就是没有什么缘分的。”安锦玉苦笑了一声。
而后,她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但我就是想知道,他那样好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姑娘,那样幸运的,拥有了他,我……还想见见她。”
被逢熙喜欢着的那个姑娘,该是有多么的幸运啊。
红香一向是晓得自家小姐的性情的,她也晓得安锦玉也不是那种不顾世俗礼法之人,便又稍稍放下了心,说道:“国师夫人正是掌管着司珍司的元司珍,不过奴婢听说,元司珍之前,仅仅只是御花园的一个低等打扫宫女,只是她与早些年香消玉殒的兰妃娘娘是要好的姐妹,陛下因着对兰妃娘娘有些愧疚,便将其升作司珍了……后来她与国师大人成亲后,陛下便又封了她一品诰命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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