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楚氏家臣,而奴婢的夫君则是大越的希望,你们本就是对立的,这些奴婢都晓得。”
秋果说了许多,句句都能算作是她的肺腑之言。
她并不恨顾舒颜再雍和帝面前揭穿了逢熙的身份,毕竟按照他的立场来说,这是他必须要做的。
他的父亲顾施云,自始至终,都是大魏的忠臣,而他顾舒颜,也应如是。
而逢熙是大越的太子,与顾舒颜本就站在对立面。
如今看来,逢熙似乎是落了下风,但这并不代表,她会改变她的选择。
她一早便说过的,不论他死或生,她都会跟着他的。
他的故国,便是她的故乡。
而顾舒颜听了后,先是沉默半晌,随后才复又看向她:“汤圆儿,你……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这件事,我绝不会牵扯到你身上来。”
他终归,还是不忍心。
“侯爷。”秋果垂眸,低低地笑了一声,唇畔的弧度微小,凉薄如逢熙时常露出的冷淡笑意:“你留下奴婢的命,又有什么意义呢?”
“汤圆儿!”顾舒颜唤了她一声,又道:“这些恩怨,本就不该牵扯到你头上。”
秋果闻言,却是摇头:“侯爷,你不必再多说了,奴婢今日,只求你一件事。”
“你说。”
秋果对着顾舒颜郑重地磕了一个头,随后才抬眼看向他,道:“若今日你一定要拿走一条性命,那便拿奴婢的去罢?奴婢只求侯爷,能放过大人。”
顾舒颜闻言,当即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看向秋果的眼神又惊又怒。
半晌后,他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衣襟,用那双微微泛红的眼死死地盯着她,颤颤巍巍地说:“汤圆儿,你这是……在诛我的心啊?”
他眼中已有光影闪动,泪水如同朦胧的纱将他的瞳色染上一层浅淡的光。
“你不舍得他死,却从不吝啬以最锋利的言语来伤我……”他轻声笑了,眼眶已是越发的红透。
他望向她的眼神,仿佛拢着无尽的哀愁:“汤圆儿,你对我,总是这么狠啊。”
“我盼着你好,盼着你这一辈子都平安喜乐,我甚至想把我最好的一切都送给你,只要你能看看我,只要你可以对我好一些,我想着,即便是此生,我做不成你的良人,那么我也可以占据你心里那么一点点的位置,可就那么一点点的位置,你都不愿留给我……汤圆儿,若我说,你有多喜欢他,我便有多喜欢你……你信么?”
“三年前,你要我帮你离开魏宫,我帮你了,但那场大火,终归成了我此生最后怕的阴影……我以为你死了,汤圆儿。”
“你或许都无法想象,当我知道你还活着的时候,当我看见你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有多么开心……或许这些,你根本都没有在意过。”
是汤圆儿,你活着,便是我最高兴的事情,今日,我又怎会舍得取你的性命?”
一滴无色的泪落下来,低落在尘土里,微不可见。
秋果听了顾舒颜的这些话后,她整个人都偶僵在原地,愣愣地望着他,那双杏眼之中,有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下来,滴在她的手背上。
顾舒颜对她的心思,她一直都很清楚。
而正是因为她清楚,所以她才一直在回避他的这份感情,因为她的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逢熙一个人。
但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顾舒颜对于她的这份情意,竟会这般深重。
可是,为什么呢?
这样的她,怎能担得起顾舒颜的这份情深?她想不通。
可是这些情思,不就是这样的么?来得毫无预兆,也毫无道理,就如同她当初在杏花林里,偶然的那一瞥。
一切,都好似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但她注定,永远都无法回应顾舒颜的这份心意。
“对不起……”最终,秋果只能说了这么一句。
这世间,最苍白的字眼,便是这三个字,但除了这三个字,她已没有旁的话可以说与他听。
“汤圆儿,我究竟是为什么会遇上你呢?”顾舒颜摇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的怅惘,全都写在了那张俊秀的面庞上。
也是此时,秋果望着他的这时候,方才真切地感受到,当初那个倚靠在永安巷口的朱红墙上,拦下她的恣肆少年,是真的长大了。
昔年的他与她,都已经成长了。
“今夜,便当做我……没有见过你们。”顾舒颜闭了闭眼,语气深沉。
“侯爷?”秋果愣住,竟没想到,他竟会做这个决定。
顾舒颜看了一眼她身后那早已陷入昏迷的逢熙,说道:“但今夜过后,若是我再找到你们……我便不会再放过他了。”
这话说罢,他便转过身,往夜色更浓处一步步走去。
秋果望着他渐渐模糊的背影,忽然喊了一句:“侯爷!”
她分明看见那身影似有停驻,却并没有回过头来。
眼中酸涩翻涌,她张张嘴,终是道:“谢谢……”
正文 第219封情书:换我护你
草屋之外,大雨倾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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