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该死。”他一字一顿。
随后,他便小心地将秋果放在地上,替她整理好散乱的衣襟,又将自己披在身上的斗篷盖在她的身上,他望着她时,眼神是那般温柔缱绻。
“果儿,你要等着我。”他俯身,凑在她的耳畔,轻轻地说道。
这条黄泉路,我还是要同你一起走。
但是在此之前,我要拉上这些人,陪我们一起啊……
你再等等我,就一会儿,好不好?
他的吻落在她冰凉的唇上,他忽然开始低低地笑,和着雨声,声声入耳,教人遍体生寒。
紧接着,众人便只见他站起身来,一身白衣染血,眼眉之间浮冰碎雪,骨节分明的右手轻抬,一把散着缕缕寒气的冰晶长剑一瞬凝结在他的手中。
他朝那马跃缓缓走去,一步踏过,便是一片寒霜覆地,他步履轻缓,天上仍是雷声阵阵,而大雨却在这一刻戛然而止,寒霜凝结于林间枝头,周遭已是一片冰霜雪色。
或许是眼前所见实在太过奇异,马跃瞪大双眼,见逢熙朝他一步步走来,便下意识地想要逃,可他动了动身体,却发现双膝犹有千金重,他根本挪不动半步。
最终,于马跃惊惧无比的神色之间,逢熙手里的那把冰晶长剑,已经刺穿了他的腹部。
鲜血溅在他的脸上,带着温热的温度,于剧痛之中,他才反应过来,那是他自己的血。
而逢熙冰凉一笑,那双眼盯着他,好似在看一只垂死的蝼蚁。
他手腕一转,剑身在马跃的腹中一绞,惹得其惨叫连连,口中又吐出更多的鲜血来。
长剑抽出,马跃倒在地上,一双眼瞪地极大,人已没了呼吸。
周遭的士兵见了这一幕,皆是面面相觑,惊惧万分。
胆子大的,直接提着刀剑,朝着逢熙砍过去,胆子小的,便扔了手里的兵器,向后逃窜。
但无论是胆大的还是胆小的,终归还是没能逃过逢熙手里的那把冰晶凝成的长剑。
鲜血满地,结成雪色的冰,于这般灰蒙蒙的天幕下,形成最鲜活艳丽的色彩。
逢熙拖着手里的长剑,一步步走向那从一开始便一直坐在地上,一言不发的顾舒颜。
“逢熙。”顾舒颜抬眼,看向眼前这个浑身鲜血,好似是从地狱而来的男子,忽然开口唤他。
“抱歉。”他垂眸,轻轻道。
逢熙听了,则是讥讽一笑,他抬手,握紧手里的长剑,什么也没有说,剑尖直指他而去。
顾舒颜眼见着那剑锋朝他而来,却没有任何要躲避的意思。
就在那剑尖快要探到他喉间的时候,他眼见着一支长箭穿透了逢熙的胸膛,他嘴角忽然溢出一缕血痕,顷刻之间,他手中的长剑掉落在地上,转瞬化作一滩水。
他周身有金色的流光流窜而出,一寸寸涌向天际,冲破苍穹。
淡金色的火焰于逢熙的周身燃烧着,他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
他于烈火中转过身,望向那静静躺在地上,再不会醒来的秋果,眼神柔和眷恋,薄唇微微弯起,眼角有泪滑落下来。
果儿,我来了。
火焰一瞬将他包裹,气流涌动之间,他已破碎成了细碎的荧光,随风而去,一点点,一粒粒,洒在了那死去的姑娘的身体上。
好似流沙,又似烟火,陨灭在她的发间,肩头,不留丝毫痕迹。
正文 第226封情书:一瞬沧桑
冷宫之中。
“娘娘,奴婢已将潜麟小殿下与叶清嬷嬷送出宫去了。”一个身着绿衫的宫女,对着她面前的那一抹素色身影,俯身一礼,恭敬道。
叶如栀闻言,垂眸看向她,唇角微弯:“辛苦你了,露莹。”
露莹听了她这话后,眼中光影闪动,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她的身前,伏低身子一拜:“奴婢多谢娘娘!谢娘娘肯救小殿下与叶嬷嬷一命!”
此前国师离开时,曾给她留过一封书信,其中清清楚楚的解释了潜麟小殿下的身世。
国师曾说,若是他有什么不测,便让她来这冷宫里找废皇后叶如栀。
叶如栀瞧着她这模样,先是微微一叹,随后才缓缓上前两步,俯身扶起她,道:“再怎么说,潜麟他也是我养了几年的孩子,我与他虽无血缘关系,但……”
她停顿半晌,垂眸时,眼眶渐红:“但他,已是我在这世上,最后的温暖了。”
叶如栀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露莹的手背,又道:“我这一生所做之事,错多对少,此前数年,我执迷一人,不肯醒悟,为此,我手上早已沾染了不少无辜之人的鲜血……这会子彻底清醒过来,我总算是看清了许多的人和事,而此前种种于我而言,只剩不堪。”
她说:“临了,我也想做些对的事情。”
不为赎罪,是是因为她自知,此生她所犯下的罪孽,并非是那般容易便能洗刷干净的,她只是为了潜麟,仅此而已。
“露莹,所有的事情都已结束了,你也该走了……这魏宫,你还是不待的好,这里啊,太可怕了。”最终,叶如栀定定地看着露莹,笑了笑。
“娘娘?”露莹喃喃了一声。
叶如栀自袖间取出一块青玉令牌,交到她手里,道:“你是这么久以来,唯一一个来看我的人,不管是为了什么,我都谢谢你,我啊……已经很久没有与人说过这么多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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