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心头微微的颤动,才让他鬼使神差的,伸手覆上她的发顶。
当他的手掌接触到秋果柔软的发丝时,两人皆忍不住微微一震。
大抵是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逢熙收回手,轻咳了一声,道:“不必如此慌乱,今后整理好仪容再出来。”
他的语气依旧是一如往常的波澜不兴,但藏在袖间的手却忍不住两指微动,细细摩挲。
仿佛她发丝的柔软,以及那细微的温度,还停留在他的指尖,挥散不去。
秋果自然不知自己方才慌忙扎好的发髻此刻已然松散,于是她小心的抬眼望向逢熙,十分的迷惑。
只是当她的目光方才接触到他如玉的面庞时,双颊又忍不住泛起淡淡的红晕,她猛地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他怎么能生得这样好看……秋果有点迷醉。
逢熙自然不知道秋果在心头将他全身上下都赞美了个遍,只以为她还是胆子小,便伸手指了指她的发髻,道:“快去挽发,待花明来时,你便跟随他一起去膳房用些早膳。”
秋果这才后知后觉的摸上自己的发顶,在触摸到那松散下来的发丝时,她面上陡然变得通红,只觉得整张脸烫得不行。
如此窘况,使得她向逢熙行了一礼后,便匆匆转身,跑了。
而逢熙看着她娇小的身影,听着她踏过回廊木板的脚步声,眼里有一片清辉流泻。
待秋果抚摸着微撑的肚子回到竹楼时,她忍不住一阵懊恼。
明明已经决定再也不吃这么多了,怎么今日又没忍住?
穿过花影,秋果看向凉亭,却见其中空无一人,只余下石桌上的一只杯盏。
也是此时,秋果方才想起,她是国师大人的烹茶女婢,可是来此几日,她竟没有为他煮过一次茶。
那他这几日喝的茶,是谁煮的?秋果愣愣的想。
莫非……是他自己?
秋果一个机灵,觉得这实在很有可能,于是她拍了拍自己的头,小脸摆出一副严肃的神色,点了点头,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
于是当逢熙自雍和帝处回来,立在浮桥上时,便正好看见立在不远处的凉亭边,正东张西望的秋果。
他眉眼间似有所软化,薄唇也不自觉的轻轻勾起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
待他终于走近花影间的凉亭时,便见那小姑娘的一双杏眼中泛起晶亮的光芒。
她小跑到他身前,弯腰行了一礼,语气带着些难得的欢欣:“大人,您回来啦?茶已备好。”
逢熙微微挑眉,有些疑惑她的胆子为何突然大了些,却听她说了这话后,便偏头望向凉亭中石桌上那还散着些热气的杯盏。
他有些了然,却还是问道:“你煮的?”
秋果最受不了的就是逢熙看向她的目光,适才因为欢喜而放大的胆子这时又消失了个干净,她慌忙埋下头,轻轻应了一声:“回大人,是奴婢煮的。”
逢熙听着她软下去的话,心头却有些无法言说的情绪在流转。
他也不言语,只是抬步踏上凉亭的台阶,在那石凳上坐下,随后又伸出一只修长的手,端起那杯尚有些温热的茶,凑到唇边。
秋果偷偷抬头,只见逢熙低着精致的侧脸,喉头微动,无声的流露出一种惑人的风情。
她低下头去,忍不住又在心里夸赞了一番他的样貌。
正赞叹着,她却听见他的嗓音忽的响起:“你这茶艺,有待提高。”
秋果抬起头,看向逢熙,有些发愣:“不,不好喝么?”
逢熙放下手中的茶杯,转头看向她,道:“你没尝过?”
“奴婢也是照茶经上的步骤来的,喝着与奴婢平日喝的,没什么不同……”秋果红了脸,半晌才嗫喏了一句。
或是见逢熙不说话,她才又大着胆子道:“要不,要不大人还是让奴婢做些别的罢?打扫也可以的。”
她从来喝茶都只是喝的劣质茶叶,平日也只是将其扔进热水里泡一泡便罢,便是今日按照茶经来烹茶,她也没能尝出多不寻常的味道来。
只是她不懂,为什么这宫中的贵人,喝茶究竟为何要如此讲究?
“你是想抢了喜宝的差事?”逢熙不动声色,只是淡淡道。
秋果一听这话,这才想起这打扫之事,原是喜宝的差事,于是她连忙摇头:“是奴婢一时忘记了。”
她正绞尽脑汁的想着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便见逢熙站起身来,走过她身旁,步下台阶,往竹楼处走去。
秋果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无措的站在原地,却听他的声音忽的传来:“我不需要你做别的事情,不会烹茶,我教你便是。”
正文 第25封情书:犹如故人
又是深夜,不见星月。
秋果悄悄踏出房门,远目廊下,四周寂寂,唯见檐下灯火摇曳,亭前花影婆娑。
她踏着轻轻的步子,穿过回廊,来到逢熙的门前,蹲下身子。
磨蹭了半晌,她才从怀中掏出两样东西来,一一放在逢熙的门前。
做完这些,她才又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转身离开。
只是待她方才走后,那紧闭的房门便已经被人打开。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拾起地上的东西,柔软的墨发散在他的胸前,如松挺直的身影,迎着橙黄的灯火,衣袂被夜风吹得翻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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