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子,还不谢师!”赵成义看着呆愣愣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
“啊?”赵旭之茫然眨眼,抬头望上王行之凛然的面孔浑身一抖,脱口而出,“学生谢过先生!”
“行了,下去吧。”王行之显然不愿意再废话下去,“明日早课,迟到的话就无需再来了。”
赵成义郑重施礼,而后捏着赵旭之的耳朵将人活生生拖了出去。
直到赵家父子从视线中消失,李文柏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王大人,为何...?”
不是说半山书院入学的时期早就过了吗?不然自己大可试试直接考进去,何必费这么大心思走后门?
贺飞宇摸摸头,也是茫然不解的模样。
王行之简直快被这俩对文官系统一窍不通的家伙气笑了:“人家利用身份塞进来是自恃出身不惧没有前途,只需混个功名便可,根本不在乎此种污点,李文柏,你凭什么不在乎?凭他贺青能把你安排进军营做个文书吗?!他贺青是不是老糊涂了,竟跟着两个不懂事的小辈瞎胡闹!”
文官晋升向来最重出身,世家大族优于寒门子弟、进士及第优于同进士及第、进士科优于明经科、明经科优于明法等科、举人出身又优于监生出身,最后,有个名满天下的老师更是傲视群雄。
“你托关系混个监生的名头倒没什么,事急从权,但你若真交了这束脩坐实背靠贺家进入半山书院,这出身的污点就会跟你一辈子!”想起这么个好苗子差点就被毁在自己手上,王行之是后怕不已,“知道吗,要不是赵旭之跳出来跟你抢这个名额,本官根本就不会考试,等你从此地出去就算真能高中进士,这辈子政绩再如何耀眼,做到个府尹刺史就顶天了!”
王行之疾言厉色,李文柏却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这位大儒,是真的把自己当做他的学生来关心,因为自己的学生以后或许会遭遇不公而后怕。
“先生...”李文柏诺诺出声,这声“先生”他喊得真心实意。
贺飞宇在一边听着也是觉得后怕,要是因为他父子的疏忽影响了李文柏应有的前途,当真是悔之不及的事情。
“幸亏先生明察秋毫。”贺飞宇赶忙拍马屁,“否则,我贺家差点铸成大错啊!”
“哼。”王行之看到贺飞宇这狗腿的样子就烦,忙不迭地挥手赶人,“你也一样,明日早课若迟到,这辈子都无需再来了!”
“不敢不敢,学生不敢。”李文柏学着贺飞宇的样子赔笑,在王行之瞪眼睛之前一溜烟跑了个没影儿。
王行之注视两人的背影半晌,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这俩臭小子。”
话音刚落,书房内堂一清秀青年手摇折扇缓缓走出,眼角含着笑:“瞧老师对那李文柏颇为欣赏,为何不干脆收归门下?”青年约摸二十出头的年纪,长得极为俊雅,一双漆黑的瞳孔常年带着笑意,端的叫人看不透。
王行之见着青年脸色一黑:“把你那扇子收起来,又不是夏日,成何体统!”
“是是是,老师教训的是,学生知错。”青年毫不在乎地收拢折扇插在腰间,一片风流模样,半点‘知错’的样子都看不出来,“老师,您还未回答学生的问题呢,为何不干脆给学生找个小师弟?”
“哼,就凭那小子?”王行之冷笑不已,“想做我王行之的学生还早了十年!”
青年失笑地看着自家老师发狠,内心却敞亮,这个叫李文柏的小家伙,怕是早已经入了老师的眼,等着先放在身边以观后效呢。
小师弟吗?青年眸中精光流转,还真是令人期待。
另一边,贺府回程的马车里,贺飞宇还在兀自捶胸顿足:“贤弟啊,要不是先生及时点醒,为兄差点就耽误了你啊!”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像自己是个被糟蹋了的黄花大闺女?
李文柏抽抽嘴角,继续重复了一百遍的安慰:“少将军无需自责,没有少将军与大将军相助,李文柏怕是连这个被耽误的机会都没有,又谈何前途?”
“你...唉,不说这个了。”贺飞宇摆摆手,“反正好歹这关算是过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半山书院的早课可是出了名的早。”
回到贺府,早已等得有些不耐烦的贺青和吴氏赶紧拉着李文柏问长问短,得知其顺利入学才舒了口气,结果舒了没一半又听见贺飞宇转达的话,贺青喉头一哽,半天说不出话来。
“先生说,您是不是老糊涂了?”贺飞宇挤眉弄眼,“依孩儿看啊,其实也差不多了吧!”
“你!”贺青瞪眼睛就要发作,被吴氏没好气地拦住,“夫人,你做什么拦我?”
“不拦你拦谁啊?”吴氏柳眉倒竖,“宇儿说错了吗?啊?差点就把人后生的前程给断了,你还有脸发脾气!”
贺青老脸一红:“咳咳,李文柏啊,这事儿是本将的疏忽,文官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也未免太多了...”
李文柏摸摸鼻子:“老将军言重,其实能入书院就好...”
一家子人又互相客套两句,吴氏突然一拍脑袋:“哎呀,瞧我这记性,午前有个包袱说是送给李文柏的,里面硬邦邦地像是几本书,你和升儿都不在,我就先放库房里了,你等着我让人给你拿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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