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人以为呢?”
“咳咳……”见李文柏直接点了他的名,郭高轩想装聋作哑也不可能了,只好干咳了两声,小心翼翼地说道:“曹大……哦不,曹严所犯之罪,陛下已经圣裁,乃是官商勾结、徇私枉法、草菅人命、通敌叛国四大罪名。”
“说的不错。”李文柏对郭高轩的回答很满意,点了点头,环顾了六人一眼,突然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道:“本官听说,曹严在任刺史十年,对诸位都还不薄……”
李文柏话没说完,就被一脸惊慌的郭高轩打断。
“大人。大人。曹严的事情,可与卑职等无关呀。这……这可是当初御史台、大理寺和刑部三司的大人们都确定的。大人你可不能怀疑卑职们啊。”
“是啊,大人,曹贼以前在前庭都是一手遮天,做了什么事,卑职们都不清楚,更没有参与啊。”
“大人明察啊。”
……
六人尽管早就将自己视作李文柏的对立面,但真正见到李文柏翻旧账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担惊受怕起来。
现在可不比从前,李文柏的手段,可是整个西州都清楚的。他还是县令的时候,就敢把刺史给软禁了,如今他做了刺史,整个西州,谁被他盯上了不得掉层皮?
隔间的柳怜涵一边弹奏着古琴,一边关注着雅间里的动静。虽然听不清酒桌上的谈话,但众人的神态动作,她还是看得清楚的。
见李文柏轻描淡写之间,就让六位判司一脸惊恐,慌张解释着什么,柳怜涵不禁暗暗称奇,对李文柏更加好奇起来。
见六人慌慌张张的辩驳扯清关系,李文柏脸上却是装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摆摆手,道:“瞧瞧你们,本官话还没说完呢,你们就断章取义了。本官是说,曹严如此不仁之人,尚且对诸位不薄,本官随不是什么大善人,但也自诩对属下颇为关照。故而请诸位放心,只要诸位尽心竭力辅佐本官,本官必不会辜负诸位。”
郭高轩六人闻言,心想原来是这意思,纷纷松了一口气,然后再次举起酒杯,一脸奉承的朝李文柏敬起酒来。
李文柏拿起酒杯,却没有喝,反倒盯着六人的眼睛,收起了笑容,语气有些清冷起来。
“诸位请慢。”
郭高轩六人闻言一怔,举杯的手下意识停了下来。
只见李文柏面无表情地说道:“俗语说,一粒老鼠屎,可以毁了一锅汤。曹严这粒老鼠屎虽然被除了,但前庭这锅汤干净不干净,想必诸位比本官清楚。本官一个外来的,就不多赘言了。”
说着,李文柏慢慢将视线从六人的不安的脸上一一扫过去,慢慢说道:“本官请诸位赴宴,并非是要与诸位算今日聚众不点卯的账,本官的气量还不至于如此小。既然请诸位饮酒,自然是想用更轻松的方式,将一些旧事,给了结了。”
“本官不管你们谁,与曹严有过什么来往,又或者干过什么徇私枉法的勾当,既然三司会审的几位大人没有查你们,本官自然也不会多此一举。本官在此放话,以前的事,都不追究。本官只想治理好前庭,治理好西州,不辜负陛下的期望。本官这样说,诸位……可听明白?”
李文柏的话,可谓是句句惊心,声声夺命。郭高轩六人听完,后背都被冷汗淋湿了。
他们也都是混迹官场的老油条了,能力或许一般,但情商都不低,一下子就听出了李文柏的话外之音。
李文柏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白:我知道你们以前肯定跟着曹严干过什么违法的勾当,但是我不跟你们计较,以前的事,过去的就过去了。我只想治理好前庭,治理好西州,你们安心辅佐我,什么都好说。你们要是不知死活还像以前那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威胁。
但郭高轩六人却很喜欢这样的威胁。毕竟他们最担心的,就是李文柏翻旧账,如今李文柏当面直言不计前嫌,他们当然高兴还来不及了。
都不用怎么思量,六人当即都表态:“卑职们明白,从今往后,卑职们唯大人马首是瞻,不使大人辜负了陛下的期望。”
李文柏含笑点头。
所谓御下之术,讲究恩威并施。若是一味施恩,下属就会目中无人,不服管教;而一味施威,则会激起下属的不满与抵触。不管是施恩还是施威,过分了,都不利于管教下属。只有恩威并施,才能既让下属念着你的好,又不至于忘了自己是谁。
他明知这六人手脚都不干净,却依旧主动提出不计前嫌,就是想安抚好他们,只有安抚好他们,才能获得他们的信任和支持。前庭与文兴县不同,要想管理好前庭甚至是整个西州,就不能少了这六人的协助。
否则,凭李文柏的手段和如今的地位,要灭这六人,还是不轻轻松松的事情?
“既如此,那便喝了这杯酒,往事,我们不提。本官敬你们。”
李文柏举起茶杯,遥敬了众人一下。
“不敢,卑职们敬大人。”郭高轩六人满脸受宠若惊,连忙躬身回敬,表情极为恭敬。
此时此刻,六人的心情是很不平静的。他们都很激动,甚至庆幸自己今晚应邀过来赴宴了,否则,他们真不敢想象,自己将会错失多么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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