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这样对待她,有失公允,但他想自私一回,就算被人戳脊梁骨,他都不放手。
“吃一点,伤了身子不划算。”皇帝伸手想摸摸她的头,她直觉闪开,他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他不由得叹道:“任性于事无补。等你不生气后,就会晓得,跟着朕比跟着关骥好得多。”
低下头,手指在裙间绞扭,敏敏的心跳得厉害,可是当她再次抬眸,对上卓蔺风的目光,焦躁瞬间被安抚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举盏喝酒,但视线相对间,他笑,她也笑。
在无人看见的时候,他的手轻轻往前一拨,瞬地,两人中间好似划出一片无人地界,别人进不来也看不见,而他们就在当中自在地交流。
他微动了动嘴唇。
照理说,那么远的距离,她应该看不清楚的,可她偏偏就是看清楚了,他说——
“不要害怕。”
她原本确实是害怕不安的,可是他的笑容抚平了她的心绪。
她点点头回答,“我不怕。”
很笃定的表情,很确定的口形,他也看见了,笑容越发温柔。
他又指指她桌上,她低头看着那盘兔肉,顺着他的心意,夹起一块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看见她乖乖吃肉,皇帝高兴了,他想,是女人都心软,只要待她够好,早晚她会对自己死心塌地。
“好吃吗?”卓蔺风启唇,无声地问。
她轻轻摇头,扁扁嘴,用唇语回道:“还是神厨好。”
“那么少吃点,晚上让欧阳给你做菜。”
她点点头。“我要吃……”
“鸡腿。”他接下她的话。
扬起笑靥,她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爱上鸡腿。
他们就这样交谈着,没有声音却有动作,只是奇怪,周遭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像是有什么遮住了他们的眼睛。
“来人,把朕今日抓到的老虎带过来。”
很快地,宫卫将兽笼抬到皇上面前,里头关着一只大老虎,全身上下的皮毛都是白色的,没有一丝杂毛。
这样的老虎难得一见,有人忍不住靠近围观,看见人群,老虎拱起背,发出低沉吼声。皇帝说道:“敏敏,朕把这张虎皮赏给你,如何?”
闻言,卓明珠气得翻掉酒盏,她恨不得把酒壶砸到章若敏身上,凭什么每次章若敏出现,父皇眼里就只有她?她气疯了,忍不住就想往她身上扑打。
皇后发现了,狠狠抓她一把,低声在她耳畔道:“沉稳。”
“可是……”
“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什么,你能不能有点气度?”
将死之人?卓明珠猛然转头与母后对望,皇后点头一笑,瞬地,卓明珠转怒为笑,侧过脸,阴毒目光直射向章若敏的后脑杓。哼,看她能得意到几时!
敏敏很开心、很放松,可是关骝看见的敏敏却是身形僵硬、身体佝偻,对她,他有着说不出口的后悔。
他极为自责,再无颜见章叔,一整天,他把满肚子气全出在那些猎物身上,可他射杀再多的猎物,也换不回敏敏。
他是真心疼惜敏敏,他承诺会护她爱她,可是这样的他,居然是把她推入绝境的凶手,该死!
找到借口从夜宴中退下,敏敏往屋里走去,她的脚步轻松,面容愉快,因为卓蔺风说今晚会来找她,与她彻夜长谈。
谈什么呢?谈她的权利?谈她如何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对于卓蔺风,她有高度期待。黑影兜头罩下,她抬眼,发现拦在面前的是关骥,她的笑意倏地凝在嘴角,一时间竟不晓得该说什么,对比过去他们无话不谈,她的心事也只跟他分享,他的成就是她的骄傲,如今这样实在挺凄凉的。
关骥把怀里的小狐狸递到她跟前,是一只金色狐狸,小小的、软软的,手掌相合就可以捧住,被它那油亮油亮的眼珠子望着,心都得融化。
又把最好的东西捧到她跟前?不行啊,他有珍爱的妻子了,这习惯得改改。
“它的母亲死了,你可以帮我照顾它吗?”
这话忽地勾起她的心酸回忆,那时他把大野送到她身边时也是这么说的。
分明是好心送礼,却还要贴心地找出一套说词,他还是她那个温柔体贴的骥哥哥?
见她不发一语,关骥问:“不喜欢?”
她知道他在求和,揉揉鼻子,揉掉里头的酸涩,他们已经吵架太久。“骥哥哥,金色狐狸珍贵又通人性,嫂嫂会喜欢的,你送给她吧。”
关骥愁了眉。“敏敏,我很抱歉。”
“不关骥哥哥的事。”是她自私地想拿他当挡箭牌,他有权拒绝。
“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长叹一声,敏敏自嘲道:“我打算在关家度过一生,却惹得骥哥哥生气,我打算远离皇宫,皇上却不同意,我好像没有为自己打算的资格。”
这话逼出关骥的满腹心酸,是他的错,是他没有看出她的不对劲,才会让事情演变到今天这种田地。
双眉紧拧,他道:“若你还愿意回关家,我去求皇上。”
“晚了,进宫后我将成为茹嫔。”她叹道。
心头一惊,关骥松手,小狐狸敏捷地从他手中逃跑,他管不上,紧握着敏敏的双肩,胸口隐隐抽痛。皇上也未免太心急了,她都还没有及笄呢!他焦急地道:“我去试试,或许还有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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