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又道:“朕着实不舍,不如敏敏留在宫里,陪朕一辈子好不?”
倏地,她脸色发青,倒抽一口气,抬眼与皇上对视。是玩笑,对吗?
“敏敏,章将军曾想与关家结亲,但当时没有立下婚书,两家不过是口头约定,如今事过境迁,你爹已经不在,而关骥前途似锦。”
这是在暗示她,她不是关骥最好的选择?所以方才皇上同骥哥哥已经谈妥了,要毁了父亲遗愿?
“是人走茶凉吗?”她不由自主地勾起一丝冷笑。
皇帝叹道:“关骥立下大功,他不要任何赏赐,只求朕为他和薛虹茜的婚事作主,往后朕还要重用关骥,必须施恩,教他顺心,敏敏明白吗?”
薛虹茜是七品小官的女儿,出身不高,攀不上关家门第,但她与关骥情投意合,两人早已约定非卿不娶、非君不嫁。
关骥心知与薛虹茜的婚事必定得不到长辈同意,出征前便求皇上允诺,待消灭吴国、凯旋归来,下旨为他们赐婚。
原来是有了心仪之人啊……多年盼望成了空话一场,敏敏感觉到浓厚失望压迫着胸口,心一阵阵地绞痛着、翻腾着。
见她不语,皇帝又道:“为大局着想,行不?”
心疼得太厉害,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可是她的心在大声呐喊,她不要为大局,她要自私自利!抬起眼眸,她固执地望向皇上。
皇帝对上她的目光,坚持地道:“朕已经答应关骥,你留下吧,朕封你为妃。”
这话像一记闷雷,直直地轰向她的脑门,与皇上目光相对间,她突然明白了德妃的暗示、皇后的防备,还有其他嫔妃们的厌恶,原来是她自己太笨,一直没发现皇上有这样的心思。
她的喉咙仿佛被人狠狠掐住,她将下嘴唇咬得渗出血丝,却好似不觉得疼。
怎么办?她成了困兽……
“敏敏,别令朕为难。”皇帝的口气严厉了一分,却有更多的无奈。
这一瞬间,她迫切地想逃,想挣脱一切,跑得远远的。
皇帝叹了口气,想摸摸她的脸,她却下意识躲开,盯着他的目光带着浓浓的警戒防备,像被关在栅栏里的小兽。
她害怕他?这样的念头让皇帝心中微恼,他硬起口气道:“敏敏,关骥求到朕跟前,是抱持破釜沉舟的决心,这样你还是非嫁不可吗?那不是结亲,而是结仇!”
她宁可结仇,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待一刻钟。
“即使朕许你大好前途,你还是非嫁关骥不可吗?”
鸡皮疙瘩冒出,冷汗涔涔,敏敏飞快点头,是的,她害怕与骥哥哥结仇,但更畏惧皇上赐予的“大好前途”,如果都是不归路,她想选择较为轻松的那一条。
皇帝又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丫头和她的娘一样固执。
当年放手茹歆,他有多不舍,可如今瞧瞧,在她眼里,他竟是个坏人了?
皇帝咬牙,带着两分恶意嘲弄,“如果是妾室,你嫁吗?”
皇上这是想让她知难而退?不,再难再惧,她都只能往前进,因为退一步不是海阔天空,而是万丈深渊……
于是她语气坚定地说:“我嫁。”
“为什么?”关骥目光凛冽、口气冰冷,仿佛他们是陌生人,仿佛她从来不是他最疼爱的敏妹妹。
他的态度让敏敏满肚子的话宛如被冰冻,满腹的歉意被消融,难堪逼出她的骄傲,逼得她无法折腰,她扯开一抹冷笑,说道:“我以为骥哥哥很清楚,当年爹爹是以什么心情栽培骥哥哥的。”
“你这是挟恩求报?”
一斧头,心被砍成两半。她竟是挟恩求报的女人?他真有能耐啊,一句话就让她感觉自己真下贱。行啊,他都这么说了,她有什么好不认的?
“是骥哥哥亲口允诺要照顾敏敏一辈子的。”
“我会照顾你,但不是用你想要的方法。”
“若我只想骥哥哥用我要的方法照顾我呢?”
“不可理喻!”不……他是来谈判的,不能让怒气淹没理性,于是他握紧拳头,深吸口气,强压下怒气,试着劝退她,“我与虹茜相知相爱,我们中间不需要横插一人。”
“我才是先到的,我没怨恨薛氏捷足先登,凭什么她不允许我横插一脚?”
“跟她没有关系,是我不愿意娶你,我不喜欢你,我只想和虹茜共结连理。”
她故意嘲讽道:“那可怎么办才好,我也只想和骥哥哥共结连理。”难道一直以来他对自己的好,都只是在虚与委蛇?想到这里,敏敏觉得心跳顿了一下,而且明明太阳这样大,她怎会感觉到一阵接一阵的寒意透进骨头里?
“讲讲道理,等你长大,你会碰到你喜欢的男人,他会比我更宠你、疼你,那时候你便会了解,于你而言,我不过是个哥哥。”
敏敏苦笑,这些天她想透澈了,皇上的妥协是建立在对父亲的亏欠上,皇上允诺过父亲会促成此事,若对像不是骥哥哥,承诺便可以不遵守了,对吧?
所以她不能错失骥哥哥,他是她唯一的选择,她再没有其他机会。
“我不要。”
“嫁给我,你不会幸福。”他苦口婆心地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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