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扯得远了,说说,要我怎么帮你?”
两天后,殷菀将一封书信送进关府,她不知道的是,那封信在送到关骥手中之前,有人悄悄拆过。
从收到信的那一刻开始,关骥就坐不住了,约定时间是中午,他一大早就在酒楼等候。数月过去,所有人都相信敏敏已经死了,可他认得敏敏的字迹。
他很罪恶,若他不要义正辞严地拒绝敏敏,若他别想尽办法逼退敏敏,若他用温和的口气告诉敏敏自己的为难之处,或许敏敏愿意告诉他她非嫁不可的原因。
那么他会将她娶回去,待一、两年过去,皇上将她放下之后,再为她安排退路。
可他做了什么?敏敏曾说,他是她唯一的退路,他却把自己变成她的死门。
那天,她对自己说来不及了,说她将成为皇上的茹嫔,眼底的绝望像把利刃,朝他的心狠狠砍了一刀。
他答应过章叔,会当她最大的倚仗,没想到她竟是被自己生生逼死。
关骥恨透了自己,但这封突如其来的信燃起了他的希望。
敏敏没死吗?是她亲手写的信,对吧?会不会是某人模仿她的字迹,欲图谋些什么?他不晓得,但他深切期盼上天给他机会,弥补自己的愚蠢过错。
终于,雅间的门被打开来,一个穿着青衣棉布、做平头百姓打扮的女子进门。
她的身材窈窕,小小个子和敏敏很像,她走到桌边,仰起头,与关骥对望,片刻,眼底透出微微笑意。
“骥哥哥。”她轻唤。
关骥对这张脸印象深刻,因为她的眉眼唇鼻美得教人窒息,男子会为这样一张脸失魂落魄。
对,他记得的,那次大野发狂,从马车上冲下来,大野对她亲昵无比,一人一犬像相熟多年,难道……她是敏敏?
敏敏看见他的疑惑,手指在下巴处滑过,不久,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撕开。
熟悉的笑脸出现,关骥顿时心情澎湃激昂,他拉起她的手,将她仔仔细细端详一回。
“敏敏,真的是你?”
“是我。”她笑着回答。“好久不见,骥哥哥。”
他的激动、他的关心,好像两人又回到闲隙不曾出现的岁月里。
关骥激动地将她拥入怀里。“太好了,你没死,你活得好好的,你……这样很好……谢谢老天……”他语无伦次了。
敏敏在关骥怀中轻笑,他老是这样,她又不是男子,他却老是把对战友的热情用到她身上,莫怪她多想。
就像那个人一样,亲她、抱她、在她身上种香,如果不是喜欢上,正常男人会做这种事?偏偏啊,喜欢又不敢承认,非要把她推得远远的。
在骥哥哥面前,她输给薛氏;在卓蔺风面前,她输给淳哥哥。唉……对男人来说,宠爱和喜爱是两回事,万万不可以错解。
“骥哥哥,你把我弄疼了。”
关骥连忙松开她,却还是握住她的手,就怕一放,她又消失无踪。
“快告诉我,是谁救你的?这段日子你在哪里,为什么不与我联系?不对,那日你明明看见我,为什么不同我相认?”
“问题这么多,我要从哪一个开始回答?”敏敏嘟嘴抱怨,娇俏的表情和过去一模一样,好像她还是那个爱撒娇的小敏敏。
“是骥哥哥不对。先告诉我,你是怎么得救的。”
她不想说谎,但他是骥哥哥,她愿意为他的安心撒谎。
“是文爷爷救我的,我伤得很重,在爷爷悉心照料下,养一段时日才痊愈。文爷爷是个奇人,从不谈论自己,只说我们是有缘人,才出手救我。我伤好,他赠我人皮面具,留下银子和粮食后就游历去了。遇见你那次,是我第一次戴人皮面具上街。”
“既然伤好,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给骥哥哥造成那么大的困扰,怎么好再去打扰?”
“什么话!难道你不知道我允诺章叔什么?”关骥板起脸孔。
这才是重点,他允诺,便承担,他不是空口说白话之人,是她把恩情误解成爱情。
眼前的人是关骥,她却莫名地想起卓蔺风,鼻头微酸,眼底发胀,手不自觉揽上他的腰,头紧紧抵着他的胸口,心里五味杂陈。
“我认错行不?”她道。
关骥叹息,拍拍身前的小人儿,柔了嗓音,“你是担心皇上迁怒我,对不?”
敏敏在他胸前失笑,原来粗犷的骥哥哥也有细腻的一面,但她不想成为他的罪恶泉源。
“瞧,绝境硬是让我走出一条活路,骥哥哥,我很厉害对不?”抬头挺胸,敏敏染上殷菀的自信满满。
他揉揉她的头发,满眼溺爱。“虎父无犬女,我们家敏敏自然是厉害。”
“骥哥哥,我不想当章若敏了,不想再被束缚,从此我要海阔天空。”
她的羽翼已经松绑,虽然还不够坚强,也许仍抗不住风霜,但她相信,经过时间淬炼,她会活出坚韧,活出不一样的人生。
“能过上想过的日子才叫快活,骥哥哥支持你。”
“嗯,所以……骥哥哥,我要走了,要去南方的陵县,再也不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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