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剩下这么一个小家伙,在深渊一般冰冷黑暗的生活里,是唯一的亮光,他用出整颗心去守候,生怕它熄灭。别人都说他淡然自若,什么都不怕,不怕伤也不怕死,可只有他知道,他是那么的惧怕孤独。
将扶疏拢到自己身下,严严实实的盖上。
大白虎仰头,墨色的眸子里是前所未有的阴骘决绝,他抬头看了眼通明的天雷,千万颗夜明珠照明也不过如此,璀璨华丽却凶险至极。
这就是天啊,把所有人命运都安排好的天?
一样一样要把他所拥有的东西都夺走的天?
如果不公,要它何用?
然……
桑裴压抑住眼底的恨意,垂下脑袋,轻微的拱了拱扶疏的根,察觉到根在微微颤动,尚有一息留存,他就放了心。
好歹是追赶上了,他无需再提心吊胆,害怕小家伙在他找不到的地方消散,让他漫无目的的找一辈子。与其那样,还不如就在他眼前消散,要消散一起消散,没什么好怕的。
夜幕低垂,乌云翻滚,其他地方黑压压一片,只在他们头顶上空,露出一团被雷电透亮,酝酿出骇人的力量。
豆大的雨点砸在脑袋上,白虎耸了耸耳朵,抖了抖毛发,尾巴卷在身旁。从容得仿佛他即将面对的是一场宴会,而不是必死的结局。
倘若他从头到尾都是孤身一人,那么继续孤独下去,也没甚妨碍,不过是枯燥地过活。可他品尝过热闹,曾经有一个小家伙出现在他的生活里,尽管她爱哭、胆小、麻烦,但却在他枯燥的生命里点亮了烛火,带来了光明。
倘若再重新回到从前的那种生活,他会觉得百无聊赖的。
所以,要死便一起死,孤身一人活着,也没甚意思。
成年蛇般粗细的天雷自云层里探出脑袋,俯冲直下,声势浩大,将整个荒野劈得摇摇晃晃,雷蛇在碰到桑裴之前,犹犹豫豫了一会儿,似乎不敢劈他,可最后,还是呼啸着狂泻而下。
在这狂风骤雨中,白晶和黑琪深一脚浅一脚地赶来,一来就看到这种景象,腿一软就要倒下。
“小主人!!!”
“老大!小白!”
是来晚了吗?
花盆“嗡嗡嗡”地叫着,白晶这才反应过来,明白还有的救,慌忙将花盆奋力扔过去。
花盆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极速膨胀、变大,在漆黑的夜下如一座散发着暖洋洋光辉的房子,周身繁密的纹路在天雷下被一条条地点亮,通身的纹路,像极了漫天雷霆齐齐降落的模样。随后,它顶着天雷,飞跃到桑裴和扶疏所在的地方,“嘭”地倒扣而下,将扶疏和桑裴一同罩了进去。
白晶大松一口气,发出惊叹惊喜的大笑,宛若癫狂:“成嘞哈哈哈,成功嘞!”
他又呜呜呜地擦起了眼泪,大主人啊,沙罗老树,你们合力炼制的盆老大,成功嘞!
咔!咔!咔!
夜空下,天雷愤怒地劈砍,劈在巨大的灰色花盆底部,花盆岿然不动,雷霆如同岩浆,顺着盆外的纹路流下,无可奈何的流入地底,消失不见,而花盆外面的纹路更亮更耀眼。
天雷锲而不舍的继续劈砍,无论如何都奈何不了那庞然大物,久而久之,就有些偃旗息鼓了,渐渐的,雨点变小,震怒的劈砍了足足一个时辰,雷声似乎哼唧了一声,心不甘情不愿的消散。
乌压压的云层退开,云收雨霁。
老天仿佛没下了可怕的天雷,将一切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漆黑的夜幕里亮出星子,璀璨而迷人,柔和的月光莹莹洒下,照在树枝和山坡上。
白晶:“………”
黑琪:“……………”
无赖啊,这老天变脸变得也忒快了。而且,不要以为弄了片星空,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一只大老鼠和一头黑熊跑过去,跑到花盆底下,两只妖怪原本还算硕大的体型,硬是被花盆比成了矮冬瓜。
黑琪熊掌探出,摸了摸盆子的材质,看上去毫不起眼,摸起来却滑溜溜的,不懂是如何炼制的,技艺异常高超。他拍拍盆子,从中传出“笃笃笃”的声音,迟钝而又闷沉,证实这是一堵墙,还挺厚实的。
“老大和小白就在里面。”
白晶眼珠子颤动了下,上前恭恭敬敬敲两下,咽了口气,问:“盆老大,小主人和那只老虎有事没?”
花盆没有反应。
白晶心里急切,忙着又敲响三声,“盆老大,你快告诉俺吧!”
盆子被他敲的不耐烦了,总算给了点反应,发出低鸣,嗡、嗡嗡、嗡嗡嗡……叫了一刻钟,鸣声带着某种韵律,透露出浓浓的悲伤。
白晶一听,心底就凉了一半,“吱吱吱”地叫,眼泪哗啦啦地流出,语无伦次:“俺……明明成功了,天雷都挡住了……盆老大,到底咋了……小主人到底咋样了,你快点掀开……让俺看看吧!”
黑琪一听白晶哭就心慌了:“老大和小白不会有事吧?”
盆子“嗡嗡嗡”,过了会儿,体型骤然变小,灰扑扑地隐藏在崩塌的石头后。
它很清楚,这一场天雷的威势比他们当初在勺皓山的浩大严酷了几十倍,那是铁了心的要把小主人往死里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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