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闹腾到大的家一夕之间空荡荡的,扶疏还有些不习惯,这个时候,也管不了习惯不习惯了。扶疏去找到沙罗树,恳切地道:“树爷爷,他们都搬走了,您也出去吧。”
阴阳交界处,依旧昼夜分明,黑的一半浓浓如墨,白的一半金光万丈。
沙罗树摇晃树冠,“不了,老夫在这里住了上千年,舍不得。”
狂风翻卷树叶,扶疏绕到沙罗树背后,用寻常口吻,干笑着劝他:“树爷爷若是不舍得,等事情结束了再回来嘛。有您在,大家都有盼头,再重新建立一个妖林。”
沙罗树调转了树冠去看她,哈哈笑:“你呀你,跟白虎在一块学狡猾了。可树爷爷毕竟比你多活了千年,小把戏,骗不住老夫的。”
“树爷爷,对不起,我又给您闯祸了。”
扶疏索性不再兜圈子,直接道,“这次的祸,树爷爷帮不了我了,我得自己抗。不过,妖林没有我,损失不了什么。可绝对不能没有您。您出去,大家就还有希望,树爷爷我——”
“别说了,孩子。”沙罗树慈爱地看着扶疏,这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哪有丢下自己孩子逃跑的道理?”
“更何况——你犯错,自会有老夫来教训,还轮不到外人。”沙罗树的语气骤然冷厉。
缠天和扶疏的来历如何,沙罗树从来不过问,他只需知道,这两个妖即便有能颠覆妖界的实力,却从不会主动去招惹谁就行了。可是天道……
他也能理解天道的做法,任由谁在自己管辖的领地里,突然来了实力超强的不速之客,时刻都有威胁领地安危和主人地位的可能,作为主人寝食难安,警惕起来是应该的。
但是天道的做法未免过激,不是说他不对,只是手法太过激烈,硬生生将原本无害的客人,逼得无路可走,不得不奋起反抗。
尤其在亲自抚养扶疏长大后,沙罗树看得更为清楚,正如人总会有偏心的时候,天道的心也是偏的,他钟爱兽妖,创造的其他生灵,诸如灵兽,山石,花草,灵气,乃至于草木妖,都是为了兽妖而存在。草木妖拥有聚灵、治愈的本领,却不能修炼,只能依附于兽妖。
有草木妖习惯这样的日子,也有不喜的,但在上古时,谁都无法反抗。
缠天是唯一能幻化灵体的草木,也是第一个反抗的。本就身份尴尬,如此一来,就头一个遭到了惩罚。
连心爱的兰花妖都没有保住。
这边,扶疏惊恐的声音在风里传来,“树爷爷!”
沙罗树猛地转回头。
一道雷鸣,妖林亮成格外妖异的惨白,雷却没有降落下来,被上方的封印挡了下,转而去折腾封印了。
这时候的封印,就像一个有裂缝的蛋壳,风和雨狂泄而入,天道以雷为锤,想将蛋壳敲碎。天雷轰击的每一声,都让扶疏提心吊胆。
她收回藤枝,回到灵泉中央,化为灵体从高处跳下来,紧抿着嘴盯头顶上的封印。
握紧拳头,无声地叫了句:“哥哥。”
在卧虎山中,静静坐在摄灵阵中的桑裴似乎有所察觉,睫毛动了动,手上掐印,竟是加快了吞噬灵气的速度。
从妖林开始的异状,顷刻之间,已经遍布了整个妖界,乌云沉沉压地,遍地漆黑之处,只有天的尽头,携带刺眼亮光的雷电灵活游蹿。
怎么回事?莫非又有劫难?
庸陵、四大部落、各大妖族,人心惶惶。
实在不知道这回又发生了什么事,让老天如此震怒,降下这等诡异天象。
“轰隆隆——”黑云里的雷蛇蹿下来一条,撞击在不远处,掀起了滔天巨浪。
四方妖王在诡异天象下聚拢到玄武部落的颛胥汀,询问玄武王,天象猝不及防说变就变,究竟是什么道理?
玄武王对着雷蛇卜算,发觉答案在妖林方向,顿时惊慌失色,“是妖林……”
一听闻是妖林出事,睚眦、朱雀王、玄武王和虎王不约而同站起身,各自回自己的部落,领兵进入庸陵。
庸陵、妖林和妖域三方已经联合成一体,休戚与共,无论哪一方出事,其他人都得去帮忙。
四方妖王出发去庸陵时,草木妖也在虎后和梓布的带领下,来到了庸陵。浩浩荡荡的草木妖部队,听说是一回事,真见到了,众妖还是震惊不已。
草木妖体型有大有小,小的都挂在大的枝头上,大的诸如豆豆、香香和柔柔三兄弟、榆钱树、雪松、青柏、银杏、老杨树……大树不论高矮,都整齐站在队伍里,声势浩大。
虎后早已派遣小妖通知了庸陵,草木妖迁移到此处,庸陵众妖早已等候多时。为首的夜猫族族长和犬族族长竭力控制住表情,妖林出了那么大的事,都是他们的失误,没有找出妖瘟的罪魁祸首,还连累了妖林的那位。
那可是妖皇大人心尖上的宝贝,再忙再累都要抽时间去陪伴,她要是出事,他们真是万死难以谢罪。
草木妖时间不多,只将弱小的同伴留在庸陵,就按照沙罗树的命令,动身去卧虎山找桑裴。
将草木妖安置妥当,各族族长都派出族内的强者,沿途保护那些草木,跟随他们一道去卧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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