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飞降下车窗手伸到外边弹了弹烟灰,乐了一嗓子:“那你猜对了,再有十来分钟你可能就得跪下叫爸爸了。”
云深挑了下眉:“你确定不是你叫我?”
“滚。”
大概又过了五分钟, 车子颠了一下, 钻进一条逼仄的胡同。
胡同里面全是各色的荧光灯,云深坐在车里看到不少店面的玻璃窗上写着成人,用品, 情,趣内衣的字样。
道路两边甚至还有露着腿的女人经过,浓妆艳抹,指尖夹着劣质香烟。
这是什么地方,一目了然。
但好在,他们的目的地并不在这里。
车子没有在任何一家类似于按摩店的地方停下,而是继续往里开去。
在经过一个修车铺后,车子拐了弯。
成栋老旧破败的居民楼出现在眼前,外墙斑驳,肮脏萧瑟,昏暗的灯光从阳台上溢出来,照亮了挂在上面的皱巴巴的内衣。
大概又过了两三分钟,车子在其中一栋居民楼前停下。
徐飞从口袋里面抓出揉成一团的钱递给司机,两人下了车。
“你家?”云深跟在他身后走进楼道里,楼梯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踩一步一个脚印。
“嗯。”
二楼门口,徐飞停下脚步,掏出钥匙开了门。
“进来吧。”
云深手插在口袋里走了进去。
徐飞哐当一声甩上铁门,笨重的声音回荡在楼道里。
大概只有四五十平的房间乱糟糟的,狭小又逼仄。
女人的衣服和廉价的化妆品扔的四处都是。
洗水槽里还有隔夜的碗,餐桌上放着没吃完的残根冷炙。
地板脏的几乎辨不出原来的颜色。
徐飞低低咒骂了声弯腰边把沙发收拾出来边看向云深:“深哥你没洁癖吧?”
“没。”
“你坐这儿,等我一会儿。”
云深在他刚刚收拾出来的地方坐下,拿出手机。
徐飞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客厅里女人的内衣,洗了把手,钻进了厨房。
过了会儿,端出个电饭锅来。
电饭锅还算干净。
徐飞热上水,又把冰箱里买好的牛肉卷蟹棒虾饺之类的涮锅必备材料以及火锅底料和芝麻酱等拿出来。
云深看着他忙碌,从手机里抬起头来:“要我帮忙吗?”
“不用。”
他干这些活很熟练。
云深看到他从柜橱里拿出干全新的碗和筷子一起洗了,端到茶几上。
水热差不多了。
他把水倒进电饭锅,把火锅底料倒进去,小米椒香油耗油香菜什么的摆开,末了,跟想起什么似得:“深哥你吃菜吗?”
“不吃。”
“那我不准备了。”
他没再折回厨房,而是从冰箱里拿出几罐啤酒来,扔给他一瓶,自己开了一瓶,搬了个凳,在茶几另一边坐下,跟他碰了下杯:“我家不是很干净,深哥你别介意。”
云深喝了一口冰镇的啤酒,感觉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
感觉很酸爽。
他没接话,问了徐飞句毫不相干的问题:“这里只有你跟你妈住?”
这个没有半点成年男人存在过的痕迹。
阳台上的衣服也只有徐飞和他妈的。
哦,也不是完全没有。
偶尔角落里也会有避孕套什么的。
但直觉告诉他那不是徐飞他爸用过的。
徐飞抓了把花生米扔进嘴里,下了两盘肉,毫不介意的回了句:“嗯,我6岁那年我爸就扔我跟我妈和别的女人跑了。”
他淡漠的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这种表情他在另一个人身上见过。
程一。
看来这个世界上不幸的人并不只有他一个。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你永远不知道隐藏在平静之下的是什么。
牛肉很快煮好,徐飞捞了一半进他碗里:“深哥,吃。”
“嗯。”
云深尝了口,徐飞自己调的酱料,味道还不错。
他由衷夸奖:“你手艺不错。”
徐飞乐了声,含着肉口齿不清道:“我从八岁那年开始就自己踩着小板凳开始做饭了。”
“那你挺厉害。”
“谢谢夸奖。”
两个男生饭量出奇的大,徐飞提前买来的东西吃了个七七八八,啤酒也空了五六罐。
大罐的那种,几罐下肚感觉浑身都开始发热。
云深没什么醉意,这玩意喝起来跟水似得。
但徐飞已经上了头。
他不是能喝酒的那种。
这会儿他点了跟烟,吸了口,夹着烟的手拿着新开的啤酒跟他碰了一下杯,眼神有些迷:“深哥,今天叫你来家里就你跟我吃这顿饭,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谢谢你。”
云深确认他意识已经开始飘忽,因为过了这么久从来没跟他提过之前那事的徐飞居然主动跟他道谢。
他这人其实挺要强的,要他说出服软的话挺难的。
大概也只有在他喝多时他才有幸听到。
而且,可能是不太想被别人听到这番话,他把请客地点订到了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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