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武之人对视线极其敏感,几乎是她趴在窗台往下看的一瞬间,薄风遥就若有所觉地朝三楼望来。
绰绰绿影间,他勾着唇漫不经心地笑,一副对她那点小心思了然于心的架势。
夏云珠一惊,兔子似的缩回了脑袋。
景越不知道二人之间的小动作,听见面前一声轻笑,不明所以地朝薄风遥看去,手里的烟盒也跟着递上。
诧异他一介书生居然抽烟,薄风遥微微动容,讽道:“我听说,好学生是不抽烟的。”
景越没说话,把烟盒往他手里一塞,自顾自地点燃了打火机。
以前,他也是不抽的。
那晚,亲眼看见夏云珠和别人走进酒店,他站在一片清冷夜色中,初次尝试尼古丁的滋味。
缭绕的白烟短暂麻痹心口的痛,从此以后,便上了瘾。
抽惯了京州上好的烟叶,薄风遥对于现代这种奇怪的烟支看不上眼,把烟盒重新退回景越手中,步入正题:“找我谈什么?如果是唐宇的事,那好,我正愁找不到人算账。”
“她跟你说了?”
“她不说,我也查得出来。”
景越吸了几口烟,鼻梁尚还泛红的伤被轻轻拉扯,隐约刺痛袭来,惹他皱眉。
“她跟你说了些什么?只说了唐宇带了一帮人来欺负她,还是把后来报警无果的事一并说了?”
“全部。”薄风遥看着他,眸底渐聚冷意,“包括原因,包括以后还会找她麻烦。”
肋骨传来钝痛,景越敛唇缓了缓,这才声色沙哑地说:“是我的错,我会负责到底。我物色了几家保镖公司,会派人全权负责她的安危。”
薄风遥不屑地嗤笑:“我的女人,何须你来负责?”
“这种事上不要牵扯私人感情,保证她的安全是最重要的!”景越拿掉烟,直视他的眼睛,“唐宇从初中开始混,满脑子都是歪门邪道,他的那帮狐朋狗友没少干过缺德事,这次失手,下次必定有备而来!你到底有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激动的指责,在薄风遥轻飘飘一句“这都是谁的错?”之后,哑了火。
的确,如果不是因为他,夏云珠又怎么会被唐宇给盯上?
头颓然地垂下,烟在他指间燃尽,只留下一片焦黑的灼痕。他盯着灰色地面,喉结在片刻间已翻滚了无数遍:“是我的错,所以我想及时补救。”
也许因为是幼时的经历,薄风遥从不在意所谓的善恶,他只想紧紧抓住对他而言重要的人和事,哪怕成为众人口中极度的恶,也无所谓。
夏云珠险些出事,景越本就该担四成的责,又是轻敌关系,他何必给什么好脸色?
充当恶人的角色,毫不留情在对方心上补了一刀:“这时候说什么补救?你离她远点就是最好的补救。”
原以为会惹得对方发火,哪知,在他刻薄之后,却只换来漫长压抑的沉默。
景越背靠着墙,慢慢地蹲下。
平日里少有表情的脸,此刻露出懊悔又悲悸的神色。
“的确,似乎和我沾上关系就没好事。”
“当初因为我一句话,害她被全班嘲笑,足足四个月没来学校,旷课加上期末考试,奖学金没了,还险些挨处分。”
“这次,又是因为我的喜欢,害她被唐宇报复……”
薄风遥听到这里,眼波微漾。
他移开视线,状似无意地问了句:“她四个月没来学校,是因为…你?”
以为他在吃醋,景越失笑:“事到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她当初的确喜欢我,这事被人当众拆穿,结果我那时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害她丢脸,一逃就是四个月。听说,你们是在那四个月里认识的,她跟朋友去乡下散心,结果遇到了你……”
他笑里泛苦,直蔓心底。
这样说来,还是他亲手,将喜欢的女孩送去了别人身边。
景越沉默。
抱臂站在一旁的薄风遥也沉默。
害夏云珠四个月没来学校,丢了奖学金,险些挨处分的,其实不是景越。
而是他……
……
景越给夏云珠安排保镖的提议,薄风遥没有接受。
他的女人,他自会护她周全。
再说,他也不希望夏云珠每天的动态都被另一个觊觎她的男人掌握。
他离开后,景越没急着回教室上课,此时已经打铃许久,三楼敞开的窗户,隐约传来枯燥的讲课声,将这片角落衬得越发孤寂。
他蹲在墙边,烟一支接一支地抽。
直到道口传来窸窣脚步声,他才惊觉脚边已满是烟蒂。
来人是范娜,一双宝蓝色绸面高跟鞋,在道口踟蹰。
刚才她就走在景越身后,目睹他走近夏云珠男友身边,目睹侧颜隐忍的黯然,目睹他们二人神色严肃地拐进了小道。
她脑补了一堂课的三角恋争夺大戏,见景越迟迟不回教室,按捺不住地找了过来。
一地烟蒂更加证实她的猜想——
景越是这场角逐中,出局的那个。
看过来的深邃眼眸没什么情绪,只是很淡地问了句:“什么事?”
范娜手握紧,犹豫了会儿,终于下定决心地朝前迈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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