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好好照顾她。”
说完,叶正清弯腰拿起酒盏倒在碑前的空地上,酒水渗进泥土里。
祭拜完,酒盏和碗筷一起收起来,夏幼清说:“你等我一下,我和爸妈聊两句。”
叶正清去旁边等她。
夏幼清蹲在父母的墓碑前,低着脑袋,袖口仔细地擦拭着碑上雨水冲刷过的污迹,嘴里絮絮叨叨地念着什么,他燃了一支烟,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等着。
回去的路上,他们手拉着手。
爷爷奶奶家的老房子就在山脚下,大门紧闭,人去楼空,杂草丛生,荒废不堪。
夏幼清不忍心看,但还是挣扎不过内心,对叶正清说:“我们路过的时候去看一眼,就看一眼。”
车从盘山公路下去,山脚下,爷爷家的房子变成了一堆废墟。
记忆里那条水沟还在,石桥也在,老房子掩隐在那棵大香樟后边,黑瓦白墙,门前有五级台阶,是爷爷一块一块从后山挑下来,切割成平整的石砌台阶。门前有一棵枣树,房屋阁楼上有一个野生蜜蜂巢,每天都进进出出好多蜜蜂,它们早出晚归,从来不伤人。
夏幼清睁大眼睛,趴在窗户上,不相信地眨眨眼睛。这时候车子停下来,她听到身后叶正清的声音:“这个地方这几年开始开发,你小叔把房子卖了。”
她的视线牢牢凝固在不远处那棵大香樟后边,半天没有说话。
“幼清?”
夏幼清缓缓转过头来,眼睛红了一圈。
“走吧。”她说。
港城,最后剩下的那一点点的回忆,也成了一堆残垣破壁。
那些东西,以后,只能永远存进回忆里了。
她会像宝贝一样收藏着它们,不会再被人肆意破坏了。
走吧。她对自己说,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了。
*
下午家里客人走后,叶北良咬着香烟戴着老花镜看报纸,柳雪华收拾桌子和一地的瓜子壳,柳雪云坐到叶北良旁边,到口的话想来想去还是说了:“姐夫,问你个事。”
“嗯。”叶北良动也没动。
“关于正清的事儿。”
叶北良目光转到柳雪云身上,表现出一点兴趣来,等他下文。
柳雪云咳嗽两声,背脊挺了挺。
“别装腔作势的,有什么你就说。”叶北良摘掉了眼镜。
“那我说了啊,姐,别忙了,来来来,”柳雪云把她姐拉过来坐下。
两夫妻你看我,我看你,都觉得有点不太对劲,柳雪华笑道:“什么事啊,搞得紧张兮兮的,你就说嘛,正清是不是......闯祸了?”
柳雪云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这事算不算。”
柳雪华心口一跳一跳的,“你别打哑谜,到底什么事儿你快说,我这心都起快了。”
叶北良也把报纸扔一边去了,拍拍夫人的肩膀,对柳雪云道:“不能说的事就别说了,你姐心脏不好,你自己掂量清楚。”
柳雪云瞧瞧门口,压低声道:“姐,姐夫,你们没觉得正清和幼清两个是不是太亲密了?”
话说完,他以为这两夫妻至少会楞一下的,结果得来叶北良哈哈大笑:“我当是什么事,就这?”
柳雪华解释:“他俩从小一块长大的,跟亲兄妹一样,能不好?”她站起来继续去收拾了,全没有把弟弟的话放进心里去。
“但他俩毕竟没有血缘关系啊!这才是最不正常的!”柳雪云说道,“姐,你们别把这事儿想的太简单了,我昨天晚上看到正清从幼清房间里出来,我本来也没当回事,但是我问正清他为什么从那间房间里出来,他就故意把话给我岔开了,还下楼了,你说如果他不是、不是......那个,干嘛不直接说清楚?而且他们在外面,如果真有什么,你们也未必知道啊!”
一席话换来叶北良的沉默,柳雪华也慢慢停下了动作。
“我昨天到你们家里,就觉得他俩好的过了头。幼清这么多年没有回来,和正清感情还这么好,你们不觉得有点奇怪吗?你们已经习惯他们了,但在我一个外人眼里不是那么回事。你们觉得我多管闲事也好,离间也好,这是我的心里话,我这个人心里憋不出事情,想来想去还是和你们说了好,省的到时候出了事情我没提醒过你们。你们太想当然了,有些话我也点到为止。”
柳雪云一口气全部说完,拍拍屁股起来准备走人。
留下沉默的夫妻俩。
叶北良深长叹了声气,靠进沙发里。
柳雪华也没心思收拾东西了,坐去丈夫边上,深思熟虑后才说道:“雪云说的这些,仔细想想也有道理,其实这之前我就怀疑过......一是正清这几年一直没有找;二来,幼清走的那年,他辞职回来,你还记不记得,他消瘦的不行,我真没想到他会把北京那个工作辞掉,你死劝他都不听的,就那么辞掉了,这么想来,的确是为了幼清啊。”
“那次他喝醉酒,你不在家,丁凡把人送回来,他拉着丁凡一直叫幼清,我进去刚好撞到了,那时候我也没有多想,也许雪云说的没错。还有这次,你没觉得他回来心情都好了不少,还有幼清,她从小就那样,心里眼里都是正清,我们是过来人,应该都很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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