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怀疑太后,他很自责,但他忍不住,所以刚刚荣恪进去的时候,他躲在了柱子后面,他们看不到他,而他,对里面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
他唤了蒙阔过来叮嘱几句,疾步冲下丹樨,在垂拱殿夹道内团团转圈。
转着圈望见福宁殿,先帝在时,他有了想不通的事,就会向先帝请教,先帝总是耐心指点,可是如今,他问谁去?
他向福宁殿走去,沿着丹陛阶上了丹樨,推开紧闭的殿门看向殿中,依然是先帝在时的布置,可人已不在,一切都透着冷清与悲凉,丹樨上两位内禁卫正来回巡视,瞧见他忙过来行礼,他冲他们摆了摆手,背过身慢慢红了眼圈。
荣恪不老实,他可以盯着他警告他,他若果真僭越犯上,他甚至可以杀了他。
可太后是他的君主,他该怎么办?谁又能拦得住太后?
绕着福宁殿逡巡许久,突然想到一个人,这才恢复了镇静。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双更~
第73章 相对
八月天气转凉, 渐渐起了秋风。
二人因那日克制不住得失态,都有意避着对方,温雅没有召见,荣恪也不若以往,不再假作不经意路过东暖阁窗外。
满腔的情意慢慢沉入心底,温雅觉得可以冷静面对他的时候,罗御史上了密折。
罗御史籍贯江宁,是历经三朝的言官,人送绰号“铁头御史”, 去年张阿生与关留旺一案,也是罗御史上的密折,温雅分外重视。
打开来一瞧, 半晌无言,搁下去起身在室内缓步绕圈, 绕了许久方坐回去,将奏折细细看过。
罗御史密折上言道:听闻镇国公荣恪早有反心, 其从十六岁时起就无视朝廷禁令,常常私自离开幽云去往本朝各地,结交了许多江湖豪客能人异士,并数次去往乌孙购买良马以训练骑兵,还与乌孙权贵勾结, 私自开掘银矿,以备他日谋反之用,臣是道听途说, 并无明证,为吾皇江山安稳,特上折恳请太后详查。
本朝规矩,御史可以风闻言事无需证据。
罗御史耿直,随便放几句话传到他耳中,他就会上密折。
这个人是谁?此人又意在对付谁?
对付荣恪?荣恪这些日子夹着尾巴做人,老老实实做太傅,虽有禁军监军的头衔,也已数月不去,他不在风头上,又何必有意对付他?
那么,是在试探我?
按理说此密折涉及谋反,应该立即召来四位辅臣密谈,并暗地里派人去查证是否确有其事。
温雅打发人去罗御史府上说一声太后自有安排,安抚了罗御史,并没有按照常理行事,而是将密折压下不发,等着对方进一步的动作。
沉吟着唤一声翟冲,命他宣镇国公。
荣恪低着头进来,行礼拜见过坐下去,低头看着茶几,只不看她。
温雅忍着笑:“镇国公可是馋那一盘子葡萄吗?就是给你准备的。”
荣恪抬眸看向她,又是无奈又是好笑,更多的是缱绻的柔情。
温雅心中一颤垂了眼眸,指指茶几轻声说道:“准你吃几颗葡萄再说话。”
荣恪看向盛葡萄的玉盘,就看到玉盘下压着一张纸,将玉盘挪至一旁看向纸上,上面写着:那天夜里你我相见后,可碰见了人?
荣恪抬手指指外面背向而立的翟冲,又轻轻摇头。
温雅会意,他虽碰上翟冲,但是翟冲没有发现什么。
荣恪将字条藏进袖筒,拈起一颗葡萄放嘴里嚼着,定定看着她。
他在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
她摇了摇头:“召镇国公来,是为了说一说皇上的事,方太师说皇上越来越调皮,我呢越来越忙,有时候顾不到他,他听镇国公的话,你多管束着他些。”
“皇上九岁了,再过几个月就十岁,孩子在这么大的时候,开始有了自己的主意,就不若小时候乖巧,偶尔会与大人对着干,又因半懂半不懂的,会去闯祸冒险。不过太后放心吧,那么多人看着皇上呢,臣也会多加留意。”荣恪知道她是没话找话,一边说一边看着她笑。
温雅心想被他看出来了,捏一下手问道:“镇国公怎么会对孩子懂得这样多?难不成小时候也顽劣调皮?”
“太后说得没错,臣顽劣得过分,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虾这些,臣很快就厌倦了,臣在荒地里点过火,开闸放过水,还在堤坝上打过洞,打猎后将猎物剖开观察内脏,挖坟看过死尸……”看温雅呕了一下,抿着唇没再往下说。
温雅帕子捂了嘴嗔怪看着他,看一会儿笑道:“你这跟杀人放火也没什么两样了。”
“有一次在庙里凿佛像,冯茂在门外望风,臣想看看人们虔诚烧香拜的那尊佛,里面是不是藏着个大活人,刚把后背挖开个洞,有个老和尚过来添灯油,冯茂吓得尿了裤子,一边尿还不忘一边哇哇哇使劲嚎着提醒臣,臣被哭声惊动,一头从洞里钻了进去,那佛像中空,臣站进去刚刚好,臣把佛像眼睛抠开,自己的眼睛对了上去,老和尚弯腰添完灯油起身一拜,看到佛像的眼珠在动,一头跪倒在地激动得哭了起来,哭一会儿又爬起来敲钟,把寺院里大小僧人都召了过来,说是佛祖显灵了,闹哄哄过后,就有人问冯茂怎么在这儿,冯茂灵机一动,说是在睡梦中被一个老头带来的,说着话指着佛像说,那老头跟他长得一模一样,那些人就说冯茂是仙童,很多人涌到冯府去,对他顶礼膜拜,冯大人一家不堪其扰,跟朝廷提出调职。”荣恪笑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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