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终有一日会娶你。”延平笑道。
“不可能。”温雅捏着两手:“我要顾及先帝顾及皇上,我能做的,也只是皇上亲政后与他在一起, 却不可能做夫妻。他也应该明白,就是那么一说,让那些姑娘们死心。”
延平轻笑道:“雅雅这会儿, 是不是很想见到他?”
温雅低了头,轻轻嗯了一声。
“过会儿我回家,雅雅跟我一起回去吧。”延平沉吟着,突然说道。
温雅抬眸,不解看着她,延平摇头笑笑:“我跟茂茂说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虽不管却也不帮,可是今日荣恪那几句话,让我生了感动。我思来想去,不管是万岁山还是百草巷,去得多了难免让人生疑,一旦传出风言风语,于你大为不利。可你若去往公主府探望我,一切名正言顺,谁也说不出什么,我能给你们最好的掩护。以后你们想见面了,就去我家,住在客院里。”
温雅愣怔中红了眼圈,吸吸鼻子说道:“延平,我……每次想起先帝,我心里很难受,很愧疚。”
延平看着她,很想问问她,哥哥那样对你,你为何要愧疚?你就不恨他吗?
终是问不出口,只是说道:“去了的人自管去了,活着的人还得挣扎活着,何必去想那样多?想做什么尽管去做。”
二人正说着话,丽贵太妃身边的鸳鸯走了进来,福身行过礼,含笑说道:“贵太妃今日高兴,在宫中备了宴席,并亲自下厨做了几样小菜,请太后和大长公主过去晚宴,皇上两位长公主两位太妃都去,贵太妃说了,大长公主今日难免乏累,夜里就住在宫中,让奴婢来请太后示下。”
温雅微笑颔首:“贵太妃想得周全,我自然都准。”
红蔷刚走,两位尚宫进来了,呈上今日成双作对的名单,说是照着常理,这些都要由太后赐婚。
温雅一一看过,笑说道:“十二对,挺好,只是事关终身,今日都是儿女自己做主,还要看看各家父母的想法,再看看有没有中途变卦反悔的,不必急着赐婚,等三个月吧,两位尚宫觉得如何?”
两位尚宫含笑说太后英明,考虑得周全。
两位尚宫刚走,薛明进来了,说是吏部几位堂官急着求见太后,说是禀报有关新科进士派职的事。
“让他们候着,我即刻前往。”温雅起身对延平道,“这是大事,我去去就回。”
柳真领着几位女官进来为她梳洗更衣,快速收拾妥当后匆匆而去。
延平心里暗自叹息,事情一桩接着一桩,来人前脚跟着后脚,每一件事情都要处置,每一个人都要应付,只有最想见的那个人见不着。
想想今日元昌元旭所作所为,想想吉王妃和庄亲王妃,再想想冯茂说的话,元家的江山由雅雅守着,元家的人只管享受挥霍。
再想想自己舒坦满足的日子,更加下定决心要帮着她。
临水宴次日,荣恪进到垂拱殿东暖阁,惊喜发现那几双眼睛都不见了,只雅雅一个人斜倚在榻上坐着。
“昨日回去,可挨骂了?”温雅笑看着他。
他看着她,声音里含着些委屈:“何止挨骂,祖母知道我说的话后,罚我卷起裤腿跪在青石板上,戳着鼻头骂我,鼻子都给戳破了……”
“雅雅瞧瞧,都快破相了。”他说着话微仰了脸,温雅一瞧,鼻子上好几个血点,不由蹙了眉头。
“后来祖母骂累了,回房中睡了,让我跪了一夜,天亮后险些站不起来,膝盖又红又肿又疼。”他拧着眉头。
温雅扭脸唤一声柳姑姑,吩咐道:“打发人去太医院,拿几贴跌打损伤的膏药过来。”
“心疼我了?”荣恪看她眉尖紧蹙,扬唇笑了起来,觑着她问道。
“多大的人了,还跟对待孩子一样处罚,真是的。”温雅埋怨道。
“镇国公府的女人一代比一代凶悍,所以才能养出一代比一代强悍的男人,门风永远不衰。”荣恪笑道。
温雅点头,“那倒也是。”看着他笑笑,“她们有没有问你那个寡妇是谁?”笑着又皱了眉头,“寡妇两个字,听着真是难受。”
“我那么说,不过是为了断绝丹凤郡主的念头,雅雅不必在意。”荣恪笑看着她,起身来到她面前,从怀中掏出一束半枯的兰草递了过来:“我昨日最想做的,就是将兰草递给雅雅。”
温雅接过去抬眸看着他,伸手环在他腰间颤声说道:“惯会迷惑我。”
他弯下腰环住她的肩背轻抚着:“好不容易解了禁,还是松开吧。”
“我不。”温雅抱他更紧。
屏风后响起轻轻的叩击声,柳真小声说道:“膏药拿来了。”
温雅松开楼在他腰间的手,却又拉住他手,好像怕他跑了似的攥紧了吩咐道:“拿过来给我。”
柳真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埋头走近,将膏药递过来,逃一般退了出去。
温雅接过去,抬手去撩荣恪的衣袍,荣恪忙说一声我自己来,手忙脚乱褪下靴子卷起了裤腿,去抢她手中的膏药。
她缩回手不让他抢到,看着他发黑肿大的膝盖,笨拙得为他贴着膏药,却怎么也贴不好,忙出一头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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