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有了日子,说是温总督八月底率子媳离开, 荣恪热切盼着日子快些过去。
月底还差着几日,温瑜主动邀请他喝酒,他想着温雅的话, 难道他要逼迫着我净身,却又不得不去, 硬着头皮前往赴约。
酒过三巡,温瑜搓搓手笑道:“净身的事, 当我没提过。”
荣恪挑了眉,温瑜挠头:“为此事,雅雅特意召我进宫,拿出太后的威风教训我。她说镇国公府几代单传,你还得传宗接代, 我若是再逼着你,她就让我和玉娥的长子给镇国公府承继香火。我倒没什么,玉娥肯定是不愿, 我岳丈也得砍死我。就算了。”
“多谢舅兄体谅我的难处。”荣恪站起身一揖到地,“舅兄放心,我会拿性命爱护雅雅。”
“记着你说的话。”温瑜声音一沉,“若有朝一日负了雅雅,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生得虎头环眼,面色因常年户外风吹日晒,白中带赤,此刻两眼圆睁目光森冷,活像凶恶的煞星,令人看之色变。
绕是荣恪大胆,也不由心惊,也明白了他为何能将痞兵炼成劲旅。
忙点头道:“一言为定,若我有负雅雅,舅兄将我人头摘去就是。”
温瑜满意点头,脸色缓和下来:“来,再喝几盏,我还请了一个人,过会儿就到。我有些话要嘱咐他。”
荣恪又与他喝几盏,起身告退。
出来的时候,楼梯口噔噔噔上来一人,正是秦渭。
荣恪侧身让在一旁,秦渭没看到他一般,目不斜视从他身旁穿过,昂首进了温瑜的包间。
他与温瑜年纪仿佛,两家又是邻居,乃是打小的交情。
就听温瑜豪爽笑道:“早就想单独见见你,一直不得空。”
相比温瑜的激动,秦渭的声音不见起伏,斯文笑道:“虽没单独见过,也隔三差五常见,若兰和玉娥更是走动频繁。”
“坐下坐下,喝酒前我有些话要嘱咐你……”温瑜说道。
“等等,以防隔墙有耳。”秦渭拉开门看了过来,荣恪拱拱手,施施然下楼而去。
出了酒楼上马,往宣德门而来。
进宫至垂拱殿面见太后,翟冲摇头:“正与温总督说话,有一个时辰了,也快出来了,就等等吧。”
荣恪点点头,问道:“秦少师这些日子如何?”
“老老实实在上书房当差,没有任何不当的举动,也没有任何不当的言辞。上书房众位师父越来越服气,皇上也越来越喜欢,跟太后透露意思,说如果方太师想通了,太师的衔就给秦少师,太后说再等等。”翟冲低声说道。
“太后英明。”荣恪一笑。
“我觉得他挺好,学问大,为人谦恭,在宫里谨守职责,回家孝敬岳父母,冯茂也说他是挑不出毛病的人。你总怀疑他跟他过不去,是不是嫉妒?嫉妒太后与他青梅竹马,嫉妒太后信赖器重他?”翟冲瞄着他。
荣恪挑眉:“你的意思是,不帮我继续监视他了?”
“帮。监视没什么坏处。”翟冲一本正经。
荣恪就笑:“算你够朋友。”
说话间温总督出了东暖阁,荣恪忙过去拱手施礼,温总督看他一眼,敛了双眸拱拱手,在几名内禁卫护送下迈过丹樨下了丹陛阶。
荣恪进去东暖阁时,温雅正手支了颐蹙眉沉思。
她在想父亲说的话。
父亲提醒她因为太过宠信荣恪,打破□□开国以来文臣武将相互制衡的朝堂格局,任荣恪一人独大。父亲说任何人身居高位威权太炽,都难免得意忘形,即便是荣恪也不例外,父亲告诫她要制约提防荣恪。
这些她都想过,她也有足够的把握,因为她自己就是制衡约束他的那个人。
她在想父亲另外的话。
父亲提起荣恪的大业,父亲说他孜孜经营十年,绝不可能因为喜欢太后,就彻底放下,他定会保留人马备着后路。
温雅摇头:“他答应过我,我相信他,绝不可能。”
“太后若不信,我会派人追查,一旦查到蛛丝马迹,立马禀报太后。”
“我自会派人去查,不敢烦劳父亲。”温雅笑道。
温总督点头作罢。
她不让父亲追查,自己也不打算追查,究竟是信赖他,还是害怕结果如父亲所料,她质问着自己,竟一时恍惚。
荣恪坐下唤声雅雅,她抬眸看向他,目光中似嗔怪似怨责,荣恪忙问:“雅雅为何事忧心?”
她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沉默半晌摇头道:“父亲与兄嫂不日离京,我心里不是滋味。”
荣恪忙起身过去圈她在怀中轻声哄劝:“再过几年,我带着你游历天下,江宁还是巴州,你想去那儿就去那儿。”
“我信你。”她靠在他怀中,两手环上他腰,“我信你,荣恪。”
他蹲下去亲亲她额头,看着她笑了起来:“多谢你教训温瑜,为我解围。”
“哥哥打小爱闯祸,他心中自有一套道理,连父亲都不怕。召他进宫前,我还真有些摸不准管不管用,没想到一搬出玉娥,野豹子变成了小乖猫,说什么听什么,还真是一物降一物。”提起哥哥,温雅放下刚才的心思,翘唇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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