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格外慷慨激昂,掷地有声。
袁家伟揉搓了把脸,无奈道:“妈,这房子不是我的名,是杜俏的。”
这件事刘美娥其实是知道的,当初儿子结婚的时候,她就关心过结婚以后住哪儿的事。但这种关心是很隐晦的,她怕儿子和杜俏父母住一起,那他们老袁家以后就断了香火。可又不敢明晃晃去问,因为她还是知道按理说结婚该男方家提供房子。
可城里的房间那么贵,别说买一套房了,让她拿个买卫生间的钱都拿不出,她就只能佯装没这事。幸亏这个婚还是结了,而且女方家出乎意料的好说话,房子车人家都准备了,她家就只用提供个人。
因为当初回避过这事,所以刘美娥平时并不敢询问房子的具体情况,但她模模糊糊还是知道房子写的是杜俏的名儿。
按照她的想法,婚都结了,媳妇还能跑不成,所以这房子就算是杜俏的名儿,也就相当于是老袁家的。
谁知道媳妇真跑了,这房子也住不了了。
“那要不,这婚咱不离了?”刘美娥睁着一双迷茫的老眼,问儿子。
“手续已经办了。”
“啊?怎么这么快就办手续了,你慌什么啊!你这孩子也是,把离婚当儿戏!”
刘美娥似乎浑然忘了,之前也是她说的‘离得好’的话。反正什么都有她说的,袁家伟太了解他妈的性格了,也懒得去反驳。
“这事你就不该这么草率的下决定,怎么都该跟我商量商量,有个人从中间劝着,也不会闹到要离婚的地步。要不,我去找找杜俏,你们结婚这么久,肯定还有感情的,我看看能不能把她劝回来。”
刘美娥絮絮叨叨地说,袁家伟则是一脸茫然地半靠在沙发上,望着吊灯,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
刘美娥第二天就去了a大,她不知道杜俏办公室,是一路问过去的。
等她和杜俏碰了面,已经很多人都知道杜老师的婆婆来找她了。
“小俏啊。”
“您怎么来了?”杜俏愣了下,站了起来:“有事吗?”
“肯定有事,没事我也不会来这儿找你。”刘美娥说,对旁边的宋老师笑了笑,刚好宋老师有课,就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你先坐吧。”杜俏搬了个椅子过来,又转身去泡茶。
不多时,她端了杯茶过来,放在刘美娥的面前。
“您喝茶。”
“我就不喝了,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喝茶,是找你说点事”
“哦。”杜俏并不意外,早在她跟袁家伟刚离婚那时,她就知道刘美娥总有一天会来找她。
刘美娥的脸又黄又干,哪怕是城里的好日子都没能把她养胖。似乎天生就是瘦人的体质,也似乎是早年的操劳早已将她榨干,只剩了一副苦相。
她身上这套衣服还是杜俏给她买的,当初花了一千多,刘美娥这辈子都没穿过一千多的夏装,那阵子差点没把杜俏捧在手心里,里里外外,十分周到。
可这并没有妨碍她背地里和袁家伟说杜俏,杜俏也是偶然一次听见了,才知道原来有些人可以人前人后两张脸,这个人还是她丈夫的妈。
刘美娥坐在木质的圈椅上,身子前倾,脸上挂着讨好的笑。
自打那次事后,杜俏挺反感这种笑容,因为每当看到的时候,她都会忍不住猜测对方背后又怎么说她了。
“小俏啊,你看你和家伟的事,我也是才知道。你说你们年轻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那么草率就离婚了。怎么舍的!怎么就那么傻!老话说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外面的人千好万好,都不如原配的好。妈这么说,不是故意说给你听,是事实情况。我们女的不如男的,男的离婚后还是一朵花,女人就成了二手货了,是跳楼大甩卖都不好卖出去。”
杜俏轻抿着嘴,眉眼半垂,也不知道是在听还是没有听。
“其实妈知道你们这种小年轻到底怎么想的,总想着也许下一个会更好,但那就是骗人的。你就好比你再找对象,人家要衡量你的条件吧,结了婚的女人不同小姑娘,一旦离婚身价跌一半。而且人家未婚的,凭什么娶你个离过一道的,所以肯定也是离了婚的男人。
“离了婚的男人肯定不好,你想想如果他好,他前妻为什么要跟他离,为什么不死缠着他不放。如果他不好,你为什么要找他,还不如就原来那个呢,所以让我说,离婚真的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刘美娥的‘理’一直很多,偏偏她还有一种本事,如果不细想的话,还会觉得她说得都挺有道理的。如果细想,那就不行了。
在杜俏心里,刘美娥一直是个特别有心眼的老太太。
这个有心眼并不是个贬义,杜俏生性阔达,出于良好的教养,她并不会去和一个老太太计较,哪怕她已经看出了些端倪,她也不会主动戳破让对方难堪。
除非把她逼急了。
像她和袁家伟结婚后,刚开始刘美娥总说儿子儿媳妇忙,不想给他们添麻烦,一直待在老家不愿过来。可没持续多久,刘美娥就总找借口来看儿子媳妇了。
一‘看’就是几个月,她不提说走的事,杜俏和袁家伟也不好说。倒是袁家伟当着吴秀梅说过一次,说她妈辛苦了大半辈子,现在老家就剩了她一个人,她也是不放心他和杜俏的缘故,心想他们都忙着工作,就来帮忙做饭做家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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