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臻说:“或许他自命清高,觉得自己和冯翰不是同类人。”
李逸止轻哂,说道:“孙承光这个人,从小就自命不凡。但奈何他出生贫寒,饱受世人冷眼和轻视,所以他会抓住一切机会往上走,成为人上人。娶了夏蓉之后,他有了身份,有了地位、名利、钱财,与曾经不可同日而语。但依旧少不了有人说他是靠女人上位,吃软饭,凤凰男……这些背地里的言语,对于他这样自视清高又自尊、自卑的人来说,堪比羞辱。”
方圆立即说:“我听说,其实孙承光和夏蓉的感情一直不好,他背地里背着夏蓉找过很多女人。白曦就是其中一个,而且还是在夏蓉病重垂危时勾搭上的。”
“渣男!”郑小吏厉声一喝,然后对方圆说:“你放心,我绝对不是这样的男人!”
方圆无视他,说:“冯翰呢?冯翰和孙承光如此相似,他们是同一类人吗?”
穆婂说:“我听说,孙可怡和冯翰很相爱的。而且孙可怡死时,冯翰简直伤心欲绝,看起来很深情。”
方圆冷笑,“当真如眼见的那样吗?”
叶臻摇头,“男人和女人的地位是否平等,关系到男人的自尊和体面。何况,孙可怡和冯翰的身份地位,本来就是云泥之别。或许冯翰即使看起来非常爱孙可怡,但长时间下来,内心里或多或少,都会不平衡不甘心的。”
林北钦眼里露出一丝微笑,一闪而逝。
叶臻脑海忽而闪过林北钦对凶手的描述:熟悉孙可怡的人。
对别墅以及周边的环境非常熟悉。
对孙可怡的死,或许怀着愧疚、怜惜。
这么看来,其实冯翰还挺符合这些条件的。
但是,冯翰却有有力的不在场证明。
况且,冯翰有什么杀人动机呢?
在长期地位不平衡的婚姻中,内心极度压抑扭曲,所以对孙可怡产生了恨吗?
她百思不得其解。
……
休息好之后,叶臻随林北钦回到警局。
警局的法医实验室,隶属于刑侦鉴识科学实验室。此时孙可怡的尸体,就停放在法医实验室中。
叶臻换好防护服,戴上口罩、护目镜、手套、鞋套,跟随林北钦一起进去。
实验室冰冷、宽敞,有些阴森。各种冰冷的仪器和灯光次第排开,房间尽头的停尸柜森严肃穆,让人有些发憷。
“你们来了?”李逸止站在停尸柜前,打开柜门,把孙可怡的尸体拉出来,放到停尸台上。
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了十二小时,尸僵已经在缓解了。
“体外勘查我已经完成了,”李逸止将荧光灯移到尸体上,说:“X光和断层扫面也做了,她没有骨折。”
林北钦走上前,仔细地打量了一遍尸体,问:“尸表检查怎么样?”
“尸体运回来之后,一些隐形的尸斑也出现了。”李逸止指了手臂和腿部几处淤青,说:“这些是被人重击、抓捏形成的挫伤。”
林北钦的目光瞟到尸体的腿部,问:“腿部的划伤是怎样造成的?”
李逸止说:“我在伤口里发现了植物的微量残留,脚踝处的伤口,是被植物划伤的。”
为了证实先前的推测,林北钦仔细地检查了孙可怡的脚。
他说:“脚趾之中有少量的泥,脚跟后破皮,淤青,是被拖拽过。”
几番确认检查后,林北钦终于说:“开始解剖吧。”
李逸止不由得看了眼叶臻。
她长得小巧,整个人都被林北钦挡住,听闻要解剖后,才从他身后露出一张脸来。她整个人包裹在防护服里,巴掌大的脸上只看得见那双灵动的眼睛。
林北钦微微侧身,伸手在她腰上一推,把她推到尸体前。
叶臻站定,有些忐忑。
她是学刑侦鉴识的,主攻现场勘查和物证鉴识,也和犯罪打过交道,却从来没看过解剖尸体。
她看过的最惨烈血腥的尸体,也不过是被砍得面目全非了而已。
李逸止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作为安抚,然后开始解剖了。
他在尸体的胸腹部切了一个“Y”字形的切口,慢慢地割开皮肉,游刃有余。
接着,拿钳子将孙可怡的锁骨、肋骨一一剪断,然后大力地把胸腹掰开,露出胸腔和腹腔里的脏器。
当真实清晰的五脏六腑出现在叶臻面前时,她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
还没挪动脚步,手就被人握住了。
叶臻一怔,身形也微微僵住。
隔着薄薄的塑胶手套,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男人宽大、温热又干燥的掌心,轻而易举地,就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了。怔愣一瞬之后,她想要挣脱,却被他握得更紧。
叶臻这辈子没被男人握过手。霎那间,全身的触觉,都敏锐地集中到了手上。电流般的温度,顺着指尖、掌心,循环奔涌到脸上。如果没有口罩遮挡的话,林北钦一定可以看见她的脸红了。
不容抗拒的力道,带着她往前走了一步,直面孙可怡的五脏六腑。
然而叶臻的五感,已经完全集中在了掌心的触觉上,视觉感受到的震撼,已经减弱不少。
“就算你不用亲自检验尸体,但也不能忽略勘查尸体的过程。”林北钦冷冷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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