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的酒味烟味混合着女人身上的香水味, 是陆尔再熟悉不过的,声色场所该有的味道。
一旁的沙发隔开了冰火两重天, 陆续有咿咿呀呀的声音传来,靡乱火热而罪恶不堪, 陆尔听着身旁传来的声音,整张脸都隐在昏暗的光线中, 没什么表情。
粗喘声和低吟声响个不停, 陆尔的心里泛不起一丝涟漪,他只是一个活死人罢了,电影, 金钱,名誉,女人, 他都提不起一丁点的兴趣。
唯一能够挑起他欲.望的人, 欺骗了他, 狠心地离开, 从一开始回想就会在身体里四处弥漫的痛苦愤怒,到如今内心的无波无澜,陆尔已经快要记不清楚那种感觉了。
他也快要忘了那人的长相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连过往也几乎就要忘却了,什么都要不记得了。
他似乎真的做到了自己说要遗忘掉她的保证。
陆尔恍惚了片刻,就察觉到一阵浓郁的香水味扑鼻而来,下一秒,有女人稳稳当当地坐在了他的腿上,“陆导,有兴趣上楼谈谈电影吗?“
楼上就是名都为某些有需要的客人安排的房间,听了她的话,陆尔的眼睛眯了眯,抬手扣起那人的下巴,没有任何注意的分寸力道,嗓音阴冷,“谈电影?用你的身体谈吗?”
女人只觉得自己的下巴都快要脱臼了,可眼前男人虽说唇角带笑,眼神却是说不出的冰冷,突然觉得招惹上陆尔是一件不明智的决定,还没开口回答,就听见他低哑着嗓音说,“喜欢我吗?”
她愣了一下,外界都说陆导冷清无情,不近女色,难不成自己就是那个例外,这么一想,语气不由得带上了点激动,“喜欢。”
“呵,”陆尔扯唇笑了笑,一把将坐在自己腿上的女人扔在了地上,起身就往外走。
骗子,都是骗子。
说着喜欢,其实不过是看重他身后的资源,或许还有这张脸,他这一辈子被人骗过一次,可不会有第二次。
他有洁癖,那条裤子连带着一套衣服全被他扔掉了,回了别墅,他照样地继续喝酒。
当晚,他再一次梦到了乔声声。
梦里的人穿着一身蓝白的校服,唇角挂着明显的笑意,“好啊,陆尔,以后我们好好相处。”
明明她都说了好好相处,可他在睡梦中仍察觉到深重得快要将他逼疯的荒芜疼痛,那是一早来到学校,去她的班级找她被告知的她没来上学的惊愕。
他没有多想,只当她是生病了或者是碰上了什么事情,可到底忍不住心底肆意弥漫的担心和恐慌,那种恐慌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硬生生地被人从心脏处狠狠地抽离出来,只余下一片鲜血淋漓和残缺的巨大血洞,随之而来的是不知从何处腾生而起的惊惧。
他翘课去了她家的小区,阳台空荡一片,没有再挂着以往换洗的衣物,心里已经隐隐有了某种猜测,在连续不断的敲门甚至隐隐有想要砸门的冲动中,换来隔壁邻居轻飘飘的一声,“哦,他们全家搬去国外了。”
呵,明明昨天才说要和他好好相处,却只字不提她出国移民的事情,怕是连好好相处都是谎话,她都出国了,还相处什么呢?
画面一转,是他把自己关在房间内,酒瓶摆着散乱了一地,整个房间的空气都是无孔不入的酒味。
他了解洞悉人心,可却看不清她的心。
她那样的人,本身就缺少关怀,强取豪夺只会惹得她反感,所以他一再压抑自己的性情,对她好,在慢慢地一步步不动声色地融入进她的生活。
可她连这个机会都不屑给他。
“乔声声,”他听到自己低沉的嗓音,带着明显的酒醉,“你以为我喜欢你吗?我不喜欢你,我不会去找你的,你最好老死在国外,永远都不要回来,永远都不要。”
那是他沉沦的原罪,只要她回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唯一肯定的,就是自己会将她绑在身边,谁都无法将她夺走,就连她自己都不可以。
“我会忘了你,我一定会忘了你的……”
明明他这么想她,可这三年,她连一次都没有出现在他梦中,就连梦里,她都在逃避着他。
她既主动离开,他也在等她主动地回来。
只要回来,他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连同自己的感情被她毫不在意地丢弃过,他也可以不计较。
只要她回来。
“再不回来……”他趴在床脚,看着仍是清醒,可眼神嗓音都已经透着几分醉意,声音低喃而痛苦,“我就要忘了你了。”
每一个白天,他都像个正常人一样地活着,只有到了晚上,才继续他浑浑噩噩的酒肉生活。
拍出来的每一部叫座的电影,被大肆宣扬,提名,然后获奖,投资商个个找上门,明星攀着关系地想要合作……
陆尔对此没有什么感觉。
活死人是不该有任何的感觉的。
他努力地遗忘乔声声,也在极力地记住她。
也有记者曾经好奇地追问关于他的感情生活,得到他不带任何一丝感情的回答。
“死了。”
已经快要死在他记忆里,死在他心里了。
乔声声离开的第四年,他第一次有了情绪的感知,那是恐慌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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