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苏苏,马兰眉端着沉重的铜盆,憋着一股无法抒解的郁气,往皇甫殇所居的主院方向走去。
自被调到他身边,她深深了解到他有多挑剔、多难搞,简直是惯会折磨人的主。
原以为混进主院当上他的贴身丫鬟,只需帮忙天热时掮掮风、渴时递递茶水,然后伺机盗出标案机密便成,但现实是她压根没机会接近书房重地,更没一天轻松、好睡过,甚至比起以往当外院粗使丫鬟时还要辛苦劳累。
这一切,全要拜他那多如牛毛的规矩所赐。
像现在,身为负责伺候主子饮食起居的她,清早打了水之后,便要捧着盛满热水的铜盆候在他的卧房门外等他起身。
哪怕那盛满了水的水盆多重,她都不能将它搁下,因为,这是身为贴身丫鬟服侍主子所需遵从的规矩。
天杀该死的规矩!
她一边在心里暗咒,一边极力不让手中端捧的水盆打翻,但又因长时间端着,双手不停颤抖着。
在旁人眼里,他是个冷傲却体恤下属的主子,但在她眼里,他只是个爱变着法子折磨人的可恶家伙,像这种无人道、变态整人的规矩,到底是哪个人想出来的啊?
也不知在门外站了多久,直到她双腿隐隐打颤快要站不住时,她终于忍不住朝房内叫唤——
“爷,卯时了,您可要起了?”
过了良久,才听见卧房内传来男人的回话,“进来。”
她如蒙大赦般呼了口气,连忙调整了下脸上那忿忿不平的表情,换上一张讨喜的笑脸,捧盆侧身推门进屋。
“爷,您总算起了,昨夜睡得好吗?”她动作轻巧地将水盆放置到盥洗盆架上,取起架上干净巾帕浸入热水中泡湿、拧干后,双手恭敬地转递给一身中衣坐在床沿边的冷漠男子。
皇甫殇只轻扫了她一眼,接过那热巾拭净脸。
“今天天气好,厨娘特意替爷做了豆腐皮包子,最适合夏末初秋微凉的气候食用了,等爷盥洗完后便可用了,您不知,厨娘的手艺越来越好,那豆腐皮包子,一个个包得精致小巧、漂亮极了,像早春绽开的花儿一般,您见了一定喜欢。”她面上带笑的向他报告厨房今日为他所备的早膳,却得不到他一句正面的回应。
他恍若未闻,自顾自地起身,到盥洗盆架那儿自行进行梳洗。
见他不理睬她,她继续往下道:“若是爷不喜豆腐皮包子,还有碧翠鱼羹,早晨用它暖暖胃也是极好,您……”
像是受不了她一大早便不停在耳边叽叽喳喳,大爷总算开口——
“前些日子想你是新来的,秦总管尚未告知你我的习性脾气,才忍了你这么多天在我耳边放肆叨念,现在我告诉你,身为我贴身丫鬟首要遵守的规矩,就是牢牢管好自己的嘴巴,我最讨厌大清早有人在我耳边唠叨,若不想我立即将你轰出去,你最好闭上你的嘴,安安静静做你身为丫鬟该做的事。”他冷冷瞥了她一眼,而后转过身张开手。
“爷,您这是?”马兰眉楞住,不解他此番动作的含意。
“该不会连这秦总管也没派人教过你?替我更衣。”他冷声下令。
“啊?什、什么?更衣?!”乍闻这道命令,马兰眉脸色一变,惊慌地退了步,僵笑道:“可是,明明、明明前几日都是您自己……自己……”
前几日都是她端水供他盥洗后,他自己更衣,而她去主院厨房替他取来早膳,怎么今天……
“你不会真以为身为我的贴身丫鬟,要做的工作只有每日晨起端端水,伺候我用早膳如此简单吧?前些日子不过是见你新来,想予你几日适应罢了。”皇甫殇冷眼盯着她,语气严厉喝道:“现在,还不取袍来为我更衣。”
马兰眉连忙从衣柜中取来他常穿的绣金盘纹黑袍,欲为他着穿,可不待她将衣服披上他身,一声冷斥随即又传来。
“错了。”
“啊?”她哪儿做错了?
“为我更衣前,难道不需先为我整束中衣?”他冷冷斥责,“还是你自个儿都是这般不理中衣便穿外衫的?”
她被训得小脸一红,真是挑剔的男人,这般计较做什么!她在现代可从未帮男人穿过衣服。
心里虽然嘀咕,面上还是表现出一副知错羞愧的模样,“是,奴婢知错了,是奴婢一时大意、粗心忽略了,还请爷见谅。”
接着,在他张手等候下,她酡红着脸,微颤着手接近他,整理敞开的中衣。
隐约可见他结实而精壮的胸膛,泛着古铜色的光滑色泽,顺着胸膛而下,是紧实的六块腹肌,及隐约可见的人鱼线,让人看了忍不住脸红心跳。
她忍不住呼吸一窒,心脏怦怦乱跳,一张小脸更是难以抑制的泛红。
喵的,枉她在现代瞧尽了世间美男,竟没人能抵得上眼前这男人的美色,要是出生在现代,不知要让多少女人为他争风吃醋啊?
“磨蹭够了吗?”见她只顾着发呆,迟迟没有动手为他整衣,皇甫殇微眯起眸子,危险的冷声催促,“若是发楞磨蹭够了,能动手帮我整衣着装了吗?”
马兰眉连忙回神,手忙脚乱地服侍他穿好衣袍、梳理黑发束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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