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苑抬眼看着他:“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
“你同我说那个冬香来找你,她说的,与你当年所想所遇的,似乎差别不小,我在想闵岳绝对不是要故意害死你,那么救你的人却是谁?”
邢苑笑了笑道:“你猜?”
段磬摸了摸鼻子:“还真猜不出来。”
“我也猜不出来。”
“什么?”段磬是真的吃了一惊。
“很好笑对不对?”
邢苑根本没见着救她的人,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换了衣服,放在一间破旧的庙宇中。
神龛中,供着的是土地神。
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起身摸了摸胸口,心,还在扑通扑通地跳着。
身边有个小小的包裹,里面是两套半新不旧的衣裙,和一贯零钱。
她知道,必然不像是青衣候的手段。
然而,被冰凉的池塘之水,淹没过顶,便是再有焚心如火,也都被浇灭地一干二净。
她套上鞋,只想要离杜家越远越好。
在土地爷面前,她磕了三个响头,冒着大雨,向着相反的方向蹒跚而去。
这一路,雨越下越大,她的脚步却始终没有停留。
雨水,从头顶流到脚跟,将她整个人彻底地冲刷一新。
邢苑一直走,一直走,等到这场雨结束。
她要还给自己一个截然不同的人生。
结果,五天以后,她已经走得太远,真的不能回头。
“后来,你也没想过会是谁救的你?”
段磬当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被雨淋着,脑袋里面一片空白,根本不愿意再想这些。”
既然不知道是谁出手相救,就当是老天爷不想她这么快就死,就当是老天爷可怜她。
时隔多日后,邢苑也曾想过,掰着手指去盘算,只有一个人尚有可疑,又有这能耐。
那是青衣候身边的师爷,素来不用正眼看她,对她与闵岳的苟且之事,更是嗤之以鼻。
她不曾一次听到过那人在奉劝闵岳,早早从她身边离开,以免自毁前程。
闵岳正在干柴烈火的台桌上高高供起,这个时候,如何能就此罢手。
那些话,都当成了耳旁风。
那人又不是个坏人,见她日渐苍白下去时,寻了个机会,单独匆匆忙忙同她说了几句,都是劝诫的话,还说,如果只是不想在杜家过下去,他可以送她走。
走?邢苑没想要跟着闵岳以外的人走。
那时候,三少爷还活着。
她还在犹疑地两难之间等选择的最后结果。
如果说,真的有人能够瞒天过海,做下此事,怕也只有这个人了。
“那位师爷叫什么,长相如何?”
“就是很普通的中年先生,隔了几年,我都根本记不清他的长相了。”
后来,她恨过青衣候,却没有恨过这个人。
这个人说得虽然委婉,但是无错。
她在闵岳眼中,不过是能够贪图一时之快的鲜活身体。
闵岳对她,是求不得的另一种扭曲。
所以,才会在重逢之时,不择手段,想要重新霸占住她。
闵岳自视很高,而她,成为他过往失败屈辱的一个印记。
想要擦拭去,必须要让她先臣服。
必须要在她的身上烙下只属于他的刻印。
邢苑伸过手去,握住了段磬的手,自然而然,她想要接近他:“要不是你,闵岳定然将我禁锢在身边,我不敢说,他会带我回天都,但是定然会强迫我做我不愿意的事情。”
“以后都不会了。”段磬慢慢地收手,将邢苑一寸一寸拉扯向自己身前。
邢苑的手指格外柔软,顺着他的额头拂下来,娇嗔道:“你真正是我的冤家。”
段磬的手劲一收,将她拥入怀中,一双手又那么君子,不会摸向不该去的地方。
邢苑被他的正经模样,反而撩拨地心底发痒,凑过去在他嘴角贴一贴。
肌肤相亲,两个人的心,都平和下来。
说了会儿话,天色慢慢亮了。
露水寒气重,段磬送邢苑进屋:“你别过去了,我捎带一眼,安静到这会儿,应该没大碍了。”
“我去熬点粥,你吃了好去衙门。”
段磬来到裘家,青灵一晚上没合眼,精神倒是不错:“段都头。”
“你爹好些了没?”
“那药性真大,一直昏昏沉沉就没醒,不过看着脸色是比前头好多了。”
“那我再去看看。”
段磬走到床榻前,裘家婶子趴在床沿睡着,裘大明的脸色从青白之色里面,微微透出点人气。
他用手指探了探鼻息,又摸了摸腕脉。
“段都头,你一晚上都没睡,姐儿还好吧?”
“她也一晚上没睡,出了这样的事情,谁都不好过。”
“段都头,我爹的事情,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一直待在那边,家里的事情,连你娘都不清楚,更何况是你。”
“不过,我娘没说,我爹有两个狐朋狗友的,不在本村,我想,要是我爹和许多人一起进山,那些人没准也会跟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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