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磬才看到的是擦伤,头发底下还有一大片淤青,他知道她性子要强,既然说是摔的,他也不追问,取出伤药来,替她抹了一层。
“这个药膏真好闻。”
邢苑拿起桌上的,嗅了嗅,“有淡淡的花香,不像那些一股子焦糊味。”
“你喜欢就留着,反正这几天都要擦。”段磬又扯着她起来,动几下,“还有哪里摔痛没有?”
“没有,都好好的。”
不过是磕头磕得太重。
在七爷面前,不将苦肉计的戏份做做足,又如何会讨得心软。
七千贯的教训,不过是磕几个头,任凭是谁,都会觉得很值。
段磬这才放开手,让她坐下来:“你说有好消息要同我说?”
邢苑起初的那种喜悦,在方才一霎间的时候,有些动摇。
所以,只是很简短的几句话,说明端木虎近来急于凑钱,要替心上人赎身,如果那个人真是阿贞,那么不用等华无双回来,就能够将其身份证实了。
段磬听得却很认真,看她的神情,微微不忍。
“你是想通我说,即便验明正身,你还是不能把她怎么样,对不对?”
邢苑一下子就明白了。
段磬没有被关在那个暗室中。
凭借他的过人身手,就算是哪一天真的会被囚禁,他或许也不会体味出期间的那种绝望。
无助的女人,被禁脔,被强迫,还有时时担心自己名在危急的恐惧感。
邢苑低了头,用双手将脸盖住。
“段磬,那些女子都是无辜的。”
她不能细想,越想越恨,越想越巴不得掐死阿贞。
“而那时候,我为了保命,居然还对她虚与委蛇,对她笑,对她说话,不至于让她在背地里再刺我两刀。”
“你是为了护着青灵丫头。”
“也是怕死。”
段磬看着她的双肩微微发抖,慢慢地将她的手掌抽出来。
果然,邢苑一双眼,珠光水润,好似哭过。
“我也怕。”
邢苑愣神。
“我怕越狱的顾瑀会对你不利,他明显还在城中,根本没有要逃跑的意思,可是这一次再要抓他,怕是更难。”
许四公子虽说根本不把顾瑀放在眼里,却不得不顾忌尚在宫中的贵妃娘娘。
顾瑀可以是一颗尘埃,却不能因为这样的罪名而死。
这是许家的不能说出口的秘密。
否则,那三个狱卒还有姚仵作,如何会这样相帮相助?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从来不会错。
“我今天好像看到了他。”
段磬顿时紧张地不行:“在哪里,你在哪里见到他!”
“在路上,也不能确定是他。不过确实有个可疑之人。”
邢苑将马车在半路陷入泥坑,她下车来等的时候,有人接近过来,就站在她的面前。
如果不是沈拓,她或许会抬头看清楚对方。
如果不是沈拓,她或许也没有机会完好无缺地回来。
“你有几成感觉是他。”
邢苑想一想:“八成。”
因为,在暗室中,极度紧张下,与其对峙过。
那种感觉,不会错。
“他确实是为了寻找机会报仇才没有离开的。”段磬站起身,走了两步。
“你的处境很危险,连我也说不准他几时还会出现,而且你的这个院子,他已经来过,熟门熟路的,再要掳走你,再简单不过。”
“掳走我不难,但是他不会直接杀了我,就需要找地方安排。”
“是,需要找到他的落脚点。”
段磬正色道,“我会把他找出来,将扬州城掘地三尺,我也会找到他。”
邢苑抿着嘴角笑了笑,他说的那么斩钉截铁,让人不想相信都难。
“我不怕的。”
“我知道。”
一屋子的温情脉脉,两个人说完一句,都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只想这样静静地待着就好。
然而,就是有人要来破坏这份清静。
“开门,开门,是我。”
端木虎的声音喊得震耳响。
青灵隔着窗在外头问:“姐儿,要不要给他开门?”
邢苑心念一动,生怕端木虎当着段磬的面说出不该说的,赶紧地起身:“我去开门。”
段磬没有动。
邢苑快步走过小院,将院门一开:“你急个什么劲!”
“我来把两千贯先给了你,七爷那边,你也好有个交代。”
邢苑不动声色,将票子接过来,收在荷包里。
“你这里有别人?”
端木虎探头探脑地往里头看。
“你别给我多事!”
邢苑低声警告,别一事未平,又起风波。
“好,好,我不管闲事,只要姐对我有心,帮我挡了这些劫难,以后只要姐一句吩咐,我愿意上刀山下火海。”
邢苑听了只是冷笑:“这话还是留给你心尖上的那位去听。”
“我想说,还真没地方说去,都几天了,就是不肯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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