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乔抿唇,要是能挤,她也不用等今天了。
她抬头,看向天边,恰巧一丝金色从鸭蛋青里泄出来,好像又是一个艳阳天啊,真是要命。
她的声音轻轻,“再说吧。”
两人走到操场时,差不多又到了集合继续训练的时间点。
吃过早餐后,大家精神显然好了些,只是烈日骄阳没有放过九月初的南城,今天注定又要遭受一波来自万物光源的红buff攻击。
这一训训到九点教官都没让他们休息。
大家都继续站着军姿。
阮乔有点儿撑不住了,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面色惨白,豆大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滴。
正当操场一片寂静之时,一群哄笑打闹的男男女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他们也穿着军训服,只是有的领口敞开;有的不戴帽子,披散一头染色长发;还有的卷起了裤腿,宽大的军训迷彩裤硬生生被改成了洋气的七分裤。
女生扬手时,那指甲也大多明艳艳,有的还镶着blingbling的水钻。
走在最后头的那个男生分外引人注目。
他很高,穿一件宽松黑T,军训服被他拎着搭在肩上,一头亚麻灰碎发在太阳照耀下泛着浅淡光泽,耳钉碎钻也不显娘气,主要是,皮肤很白,近乎于通透的冷白。
一看就没来训过几天。
这群人都是漫不经心的样子,站在中文五班旁边,像是一块被戳烂的豆腐,稀稀散散。
教官的脸色自他们出现后越来越难看。
良久,教官吹了声哨子,粗哑着嗓子大喊,“中文五班!休息!”
这话一出,五班瞬间一片松气声,阮乔也是,她直接泄了力气坐到地上,双腿屈起,手伏着膝盖。
“对外汉语!你们是怎么回事!给我站直了!”
教官粗着嗓子吼了这一句,收效甚微,对外汉语班的壮士们who care you?依旧是玩手机的玩手机,聊天的聊天。
阮乔想,教官大概也不敢说“你们要是不想军训就给我滚回去。”
因为前天他这么放狠话之后,国际部对外汉语的公子小姐们欢呼一声,集体鞠躬说道,“谢谢教官!”
——然后就欢快的离开了。
嗯,国际部,就是这么一个很好很大胆的存在。
其实早在入学之初,阮乔就对南城大学的国际部有所耳闻。
它是国内国外各念两年,拿两本毕业证的二加二模式,对高考成绩没有特定要求,就是对学费的要求有点高。
学校贴吧都说国际部是南大垃圾堆,垃圾成群,黄赌毒没一样他们不沾的,还说他们这一群败家玩意儿,迟早得诠释诠释什么叫做富不过三代。
富不富得过三代且另说,反正他们现在都挺富的,就连寝室也是特殊待遇的独栋混合寝。
混合寝条件很好,是小公寓形式,男女分寝但不分楼层,统一按班级划分,有可能两三个女寝中间包围了一个男寝,又有可能七八个男寝一串儿之后是一个女寝。
阮乔也不知道自己是造了什么孽,因为延迟报道,她来学校时,文院寝室已经住满了。
剩余寝室本就不多,在八百一年条件艰苦的老寝和五千一年条件优越的混合寝中,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彼时她并不知道混合寝里住着这样一群人。
现在想想,这大概是她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
微博上说得没错:和一群三观不同的人一起生活,真的是法治社会拯救了他们:)
***
“站不好就一直给我站!没见过你们这样的班!”
阮乔被教官濒临破音的咆哮拉回思绪。
这个教官姓黄,按学校所分配的,一个教官带两个班级,黄教官带的就是中文五班和国际部对外汉语班。
阮乔时常在想:有对外汉语作对比,教官对他们中文五班到底有什么不满意?天天怨气这么大。
可黄教官今天估计遭受了失恋劈腿、股市跌停、江南皮革厂老板和小姨子跑路了这一系列打击。
四点二十召集大家开法/轮功大会就算了,避了几天对外汉语的呛口小辣椒们,今儿个似乎又想跟他们来一次正面互怼。
“班长呢!林湛!给我出来!”
呛口小辣椒们一阵哄笑。
哄笑结束,就像大boss一定要最后登场一样,林湛在人群中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慢吞吞举起手。
他另一只手维持着拎军训外套的动作,偏头,懒洋洋地应道,“这儿呢教官,有指示么。”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瞬间的安静里,大家听得很是清晰,而且……有些性感的低哑。
很多小姑娘们都悄咪咪别过眼去看他了。
教官眼睛能喷火,声音粗粝中带着微哑,“你把衣服给我穿上!帽子呢!”
林湛也算是给面子,人家说穿衣服,他还真把衣服套上了,不过说话还是带着浓浓的欠收拾意味,“教官,帽子就不带了吧,这颜色,我压不住啊。”
这话一出,不仅是对外汉语班的,连中文五班里头也悉悉索索响起了一阵闷笑。
黄教官彻底炸了。
“林湛!你他妈到底想给我干什么!带着你们班一帮子天天逃早训!还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你,现在马上,给我滚到前面来!站军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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