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阿牛婶家,忽见一个年轻男子在离她们家不远的松树下来回踱着步,男子怀中还抱着一个用蓝布包着的四四方方的物件,好几回想要往她们家大门走去,可最终也只是迈出半步又缩回了脚。
凌玉有些奇怪,微眯着双眸盯着那人,直到那人像是下定决定了一般,一转身便打算往村口方向离开,她也终于看清对方容貌。
“小穆,是你啊?来找你程大哥是吧?怎的不进来坐?”她快步上前,笑着对神情有几分愕然的年轻男子小穆道。
“嫂、嫂子。”小穆意外她认得自己。
“你程大哥他也是今日才回,这会儿想来在屋里和他兄弟说着话。绍禟哥,小穆来找你了!”凌玉热情地引着他进屋。
只因心中存了一桩事,小穆的神情有几分恍惚,凌玉也没有留意,冲着屋里的程绍禟喊道。
程绍禟正引着小石头走路,看着小家伙蹬着一双短腿已是走得颇为稳当,唇畔便含了笑意。忽听凌玉这般一喊,怔了怔,一把抱起走累了正伸开双臂要他抱抱的儿子,便见凌玉带着一名身着短打的年轻人走了过来,正是镖局新来不久的镖师小穆。
他狐疑地瞅了一眼仍未察觉不妥的凌玉,上前道:“你怎的来了?老家里的事都处理好了?”
“处理好了。”小穆下意识地挺了挺背脊,回答。
“进屋里坐吧!”程绍禟点点头,想要将儿子交给凌玉,可小家伙却撒娇地搂着他的脖颈不肯放手,他无奈地拍拍他的小屁股,便也由着他了。
凌玉给他们倒了茶,哄着小石头跟她出去,将空间留给屋里的两人。
程绍禟啜饮了一口茶水,看着对面的小穆神情迟疑,手上始终紧紧抱着那个四四方方用蓝布包着的物件,沉声问:“可是令尊腿上的伤仍有些不妥?”
“不是不是,我爹腿上的伤已经好了,他让我代他向你和镖局里的兄弟们道谢。”见他误会,小穆连忙道。
“那你是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小穆神情复杂难辩,忽地起身往屋外探了探,似是在确定有没有人偷听,而后又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窗。
程绍禟皱眉看着他这一连串奇怪的举动,并不出声阻止。
小穆把怀里抱着的东西放在桌上,深深地呼吸几下,像是在下定决心一般:“大哥,你且看这里面的是什么东西?”
他一边说,一边把那蓝布解开,里面一个简单的漆黑箱子便露了出来。
“这是什么?”程绍禟不解。
“这是当日那位任忠大人交托给咱们镖局的东西。”小穆小小声地回答。
“什么?!”程绍禟大惊失色,“这东西为何会在你手上?”
他想过东西或许是被总镖头昧了下来,却怎么也无法想像,这东西居然在并没有跟他们一起出镖的小穆手上。
“当日我看着你们签字交接,总镖头却趁着你们不备偷偷把东西换了。”说到这里,小穆掩饰不住满脸的怒意,“他这招偷龙转凤,分明是要让你们当饵承受路上的刀光剑影,我气不过,当晚偷偷地潜进他的房间,又把东西给换了出来。”
“我本来是想尽快把东西给你们送去,也免得你们白跑一趟,可、可却不小心走岔了路……”说到此处,他的脸上添了几分赧意。
“后来我想着不管怎样也得把东西送到通州任府去,免得那任大人误会你们护镖不力。只是当我到了通州城时,却发现任府出了事,而你们也已经启程返回镖局了。”
“所以当日你也是到过通州城的?”程绍禟讶然。
“是,我去得晚了些,没能遇上你们。任府出了事,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箱子,唯有再带着它回来,想着到时跟你们商量一下该如何是好。”
“如今总镖头不知所踪,主顾任大人又丢了性命,据闻家人也葬身火海……”程绍禟也有些头疼。
“大、大哥,我、我知道总镖头去哪了。”小穆脸色很是难看,瞳孔缩了缩,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可怕之事。
“你知道?”程绍禟吃了一惊。
“他、他死了,昨夜西街那空置屋子里烧死之人便是他!我亲眼看着他抱着被我换下的箱子进了那屋,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那屋里便走出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抱着箱子,而他却没有跟着出来。”
“再后来,火便烧起来了。”
说到那晚所见,小穆恐惧得浑身直打颤。
程绍禟脸色大变:“你果真亲眼所见?!”
“是、是,我亲眼所见。大、大哥,我觉得总镖头当日偷偷换下箱子,可能就是受了那人指使,否则、否则他又怎会招来此等杀身之祸。”
“大哥,如今这东西在我手上,会不会、会不会……”小穆哭丧着脸,害怕得声音都打着颤,“早知道方才嫂子叫的时候我就当没听到好了,现在大哥你也知道此事,万一那人发现,会不会也连累你?”
“你莫要慌,事情许是未到不可挽回的地步。”程绍禟心里也乱得很,可见他这六神无主的模样,唯有安慰道。
“你偷换了东西,可总镖头却仍抱着箱子去见那人,可能他根本不知道东西已经被你换了,又可能是他知道,但为免惹麻烦,故弄了个假的应付对方。最终他仍难逃一死,可见对方本就存了杀人灭口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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